第九十五章(第2/2頁)

陸行淵當日在謝遙面前直接詢問司文的事,是想最快得到一個答案解惑,並沒有考慮諸多後果。

那天謝遙明顯反應過來想問,但被謝廉打斷,之後又是諸多事情紛擾,讓他一時騰不出時間,來不及多問。

陸行淵只是暫避一時,早晚還是要面對。

司文喝酒的動作微頓,他看著滿天的星雲,笑道:“這種事何必耿耿於懷?謝廉來勢洶洶,他不把我送給他的東西交出去,難道就能阻止別人爭搶嗎?怪我太年輕,不懂懷璧之罪的道理,既然注定有一個人要死,是我還是他又有什麽關系?”

在司文看來,死亡從來就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他生性樂觀,從來就不在乎生死。只是他沒有想到謝遙會用那樣東西來救他,但同時他也慶幸謝遙把那東西用在他的身上。

“他救我的時候並沒有失敗,我的意識見證了一切,有問題的是這樣靈寶。”

司文喝著酒,給陸行淵解釋道:“我被靈寶消亡,只剩意識留存。其實我也想見他,但我這個樣子不是隨時隨地,想見誰就能見誰。我能感覺到自己被隔離在了另一個不相通的地方,但可惜以我的能力難以摸清。”

司文嘆了口氣,描述那獨特之地。他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就是這個樣子,不曾想竟然有一個人能看見他,對方還恰好是他的同門。

這可把司文高興壞了,要不是天亮了,他高低得和陸行淵再嘮嗑兩句。

他憋悶了好些年,揣了一肚子的話,恨不得一口氣都倒出來。

司文太配合,陸行淵準備的話沒有用武之地。吃飽喝足後,司文戳了戳手上的蛇頭,道:“多謝小師弟的款待,我說不定又該走了。”

“你去哪兒?這東西難道沒有解決之法?”

當初是舒言扛著宗門的壓力保留了陸行淵的弟子身份,如今面對舒言門下的便宜師兄,陸行淵也需要做點什麽。

而且司文這個狀態值得研究一番,他不想就這樣放棄。

司文伸出手臂,手腕上的金蛇鱗甲細密,雙眸緊閉,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解決之法談何容易?我已經習慣了,師弟莫要替我操心。只是我不放心謝遙,師弟若是不介意,可願幫我把這條蛇交給他?”

司文肉身已毀,神魂寄居在金蛇體內,他們不能同時蘇醒,必須是一個睡著了以後,另一個才能醒來。

謝遙見過司文的契約獸,看見這條金蛇後,他肯定能明白司文的意思。

陸行淵想了想,沒有多說什麽,點頭答應。

司文見狀,笑容滿面,他喝光手上的酒,打了個哈欠。他手上的金蛇緊閉的眼窩處,鱗甲微動。司文的身體逐漸消散,金蛇掉落在桌上,緩緩醒來。

陸行淵看了一眼,妖獸的眼神和人有著很大的區別,在蛇瞳睜開的一瞬間,血氣和煞氣讓他確定這不是司文。

陸行淵擡手打了個響指,金蛇被吸引過去,還不等它對眼前人做出反應,陸行淵一道靈力襲來,直接把它揍暈過去。

宮中設宴,謝遙下半夜才跌跌撞撞地回府。除了貼身的侍衛,他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在院子裏走的東倒西歪,臉上的神情有些難看。

陸行淵就在他的院子外面等人,淩亂的風中,謝遙憑著最後的一絲理智認出陸行淵臉上的惡鬼面具,青面獠牙。他打了個激靈,酒意醒了幾分,低聲道:“白澤?”

陸行淵頷首行禮,詢問道:“宮裏發生了什麽?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跟一群心懷鬼胎的兄弟坐在一起,那有什麽高興可言?”謝遙揉著額角,壓下心頭反胃的沖動,他輕拍胸脯給自己順心,自嘲冷笑道:“我有些時候都不明白,我為什麽要去執著仙皇之位?我們每個人明明都能有不一樣的選擇,但總是走不出去,兜兜轉轉又繞回來。”

謝遙打了個酒嗝,腳步虛浮地靠在涼亭的椅子上,月色讓他的神情透出幾分悲涼。

陸行淵上前遞上手上的錦盒,安撫道:“人世間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些事你不想做,也必須去做,不僅是為了欲望,更是為了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