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鳥秋野的父親

東野一郎的出租車,停在圍棋職業考試旁的樹蔭下,開始休息。

手中拿著便當,不到一會兒,就快吃完了。

這個時候,考試場地裏走出了一位高中生,來到東野一郎出租車面前,打開了後面的車門。

“抱歉,再等我一會兒。”東野一郎的嘴裏嘟囔著。

高中生沒有回答他,低著頭靜靜的站著。

“嗯?”東野一郎飛快的將便當吃完,詫異的擡起頭,看向這個高中生。

他依舊站著不動,腳邊的地面被淚水打濕了,整個人很喪。

東野一郎嘆息一聲,看來又是一位失敗者。

“明年再來繼續加油,還有機會啊。”他忍不住鼓舞道。

他的脾氣越來越溫和了。

“我,”高中生擡起頭,臉頰上都是淚水,他哽咽著:“我……已經十八歲了。”

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十八歲,就得從棋院離開,面對社會和現實。

再也接近不了職業棋手的世界。

“這……這麽多年,”委屈的抽泣,他訴說著,“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下圍棋上,學業都荒廢了,更不知道和同齡人怎麽交流……我……”

又流下了眼淚。

東野一郎想要呵斥,話到嘴頭,忍了回去。

他一直看著兒子東野響的漫畫,了解院生的不易,於是沉默不語的遞上紙巾,等他恢復過來。

“抱歉……”十八歲的高中生擦了擦淚水,他坐上了車後座,“請到附近的地鐵口。”

“好的,”東野一郎看著後視鏡,發動汽車,“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再過兩年你回想今天,就會明白其實沒有這麽大的痛苦。”

“我小的時候,只有10歲左右,國家就開始將學生組織起來,一起到鄉下耕作土地。”

“那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每天都是工作,相比較起來,你們已經幸福很多了。”

高中生沒有說話,他覺得對方根本不理解自己,或者說雙方之間有溝壑在。

東野一郎只能轉換思路,他問道:“你有沒有看過《棋魂》?東……鳥秋野未來的漫畫。”

高中生勉強打起精神,“當然看過。我們這些人,大多都是《棋魂》的粉絲。”

“那就好,”東野一郎說:“鳥秋野曾經也和你一樣。”

“怎麽會?”高中生詫異,“他可是天才漫畫家啊,更擊敗了職業棋手山崎明二段。”

“再怎麽天才,也會有在低谷的時候。”東野一郎眼角抽搐,想起了逆子莫西幹東野響。

“那個時候,他整個人墮落了。整了一件「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禦神袍,騎著摩托車,與不良少年廝混。最後才幡然醒悟,成長為了漫畫家鳥秋野未來。”

“竟然還有這麽一件事。”高中生的心結慢慢松動,“「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原來以前的鳥秋野老師,竟然這麽……幼稚啊。”

他思索了很久,最後想出了幼稚這個詞。

“嗯,所以一時的成敗不決定什麽,”東野一郎看了一下後視鏡,變了車道,隨後安慰著:“只要有不放棄的心,就絕對比頹廢的自己的未來,會更成功。”

到了最近的地鐵口,東野一郎停下了車。

“到了,客人。”

“謝謝你,大叔,這一路上,我也在問自己的心,果然割舍不了圍棋,明年我會繼續努力的。”後排的高中生付了錢,他扭曲的眉毛舒展開來,整個人都輕松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東野一郎很欣慰。

高中生又問:“對了,叔叔,你怎麽知道,鳥秋野未來老師這麽多事情的?”

聽到老師兩個字,東野一郎就心中暗爽。

讓人尊敬的職業,才能被謂以老師的名字。

醫生、律師還有作者。

沒想到有朝一日,或者說這麽早,自己兒子名字後,能增加「老師」兩個字。

面對這個高中生的疑惑,東野一郎回答:

“是因為,鳥秋野他,是我的兒子啊。我當然非常了解他。”

東野一郎一踩油門,留給了這個高中生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

“誒?”高中生不敢相信的擡頭,“真的假的?”

“鳥秋野未來的父親?”

他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好疼!”

“我沒在做夢,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叔叔在做夢。”

……

留下一個深藏功與名的背影後,東野一郎暗喜,他在副駕駛的儲物櫃裏,拿出了報道東野響的新聞。

“這個是《言葉之庭》的,一聽就很有美感。”

“這個是《棋魂》,報道上說因為《棋魂》,日本的圍棋人口增加了100萬人以上。竟然有這麽大的社會影響力,不愧是我的兒子。”

只要是有關於東野響的報道,他全部剪了下來,偶爾會拿出來看一看,每天也就兩到三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