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賽前

◎金丹假元嬰。◎

也就那麽一盞茶的時間吧, 林風致卻覺得度日如年。

貝殼裏的空間就這麽點大,貝片緊緊閉合,壓在她的後背, 她連稍稍與顧清崖拉開一點距離都做不到,只能像條鹹魚趴在他胸前。她不知道顧清崖作何想法,反正她已經窘迫到想死。頭也不敢擡起來,怕看到對方的眼神更加尷尬, 她只能把臉朝下埋著。

四周靜謐, 她能聽到他胸膛裏的心跳聲。

沉緩有力。

顧清崖別開頭看向側面, 整個人像緊繃的弦,她的腦袋埋在他的頸間,他能感受到她一動不動的緊張, 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但吐納之間的微弱氣息依然會鉆入他的頸間。

修行之人,對外界感知本就敏銳, 又在這樣的環境下, 那一絲氣息便格外撓人。

所幸沒過多久, 二人耳畔都響起水聲, 感受到貝殼失力而起, 同時一喜。緊閉的貝片緩緩打開, 林風致化作一道光,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顧清崖的胸口,飛到外界, 沒給淩少歌看清一切的機會。

但貝殼裏的空間就那麽一點點大,淩少歌不用親眼看見, 亦能想像得到, 再看林風致出來後離得他們老遠, 又飛快給自己施了幻霧術換裳,哪有什麽不明白的。

顧清崖比她晚了一些時間才飛出,已是穿戴妥帖,連頭發都烘幹束起,雖不似平日規整,也牢牢束在了腦後。

“你們沒事吧?”淩少歌一邊收回纏在貝殼上的索鏈,一邊不著痕跡打量著兩人問道。

顧清崖淡道:“我沒事,但秋上神似乎受傷了。”

那頭林風致也已經換好衣裳,只是頭發不及烘幹,半濕地松束在側,揮散籠罩於身的濃霧,沒有好臉色地看向淩少歌,道:“一點小傷,已經無礙。”

淩少歌清了下嗓子,識相地不再多說,轉而問道:“沉犀潭到底出了何事?”

顧清崖看了眼還算平靜的潭面,踱步走到離林風致五步遙的地方,沉聲問道:“我也想知道出了何事,秋上神,不知可否給在下一個解釋?”

天色已經全暗,只有天空半圓的月灑落清暉,朦朦朧朧地籠罩了這片天地。顧清崖的神色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但聲音和語氣聽起來,卻銳利凜冽,剛才在那逼仄空間裏的暖昧想來已被他拋到腦後。

不愧是清越超然的浮滄上神顧清崖,道心堅毅不為任何外物所動。

見他這樣,林風致覺得自己若再糾結於剛才發生的種種,對他反而是種冒犯,索性一起拋到腦後,不提為妙。

眼下最關鍵的,是她得想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水潭裏的異狀。顧清崖顯然已經將卻塵犀的蘇醒與她聯系在一起,太虛圖在自己身上這件事,她肯定不能說,但他不是容易打發的人,如果隨便想個借口,反而惹他懷疑。

思忖片刻,林風致開了口:“實不相瞞,我體內封有鯤鵬內丹,不知是否因此而驚醒卻塵犀?”

“鯤鵬內丹在你身上?”淩少歌神情頓沉,與顧清崖對望了一眼。

“妖主之丹……難怪會引發卻塵犀的不安。”顧清崖忖道。

“抱歉,是我莽撞,驚擾了貴宗仙獸。”林風致見他二人似乎打消了一些懷疑,忙又道起歉來。

“不知者無罪,誰能料到此物會驚擾仙獸?真要說莽撞,那也某人之過。”顧清崖冷冷盯了眼淩少歌。

淩少歌無謂地聳聳肩,正想反駁他,忽然眉頭猛蹙,右手一把按住左腕上的串珠。

“怎麽了?”顧清崖望向他的手腕,神情隨之一凝。

淩少歌所按之物,正是魔君蒼禁的聖器墮佛骨珠。

“這東西……想要脫離封印。”淩少歌眉心成川,右手飛快掐訣,點向自己左胸。

他尚未著衣,胸口心臟位置綻起紅光,一縷血線從心口蔓延向手腕的佛珠,刹時間包裹住了墮佛骨珠,他也隨之盤膝坐到地上。

“這麽突然?”顧清崖亦是掐訣,朝著淩少歌施了道法印。

“不算突然,其實從我收回此物那日起,它就在不斷試圖掙脫封印,恐怕需要帶回西境重新封鎮。”淩少歌一邊咬牙施術封印佛珠,一邊道,“只是今夜不知何故,它的力量突然加強了。”

“此物牽涉甚廣,你們務必妥當封存,如需幫助只管開口。”顧清崖不斷向他注入靈氣協助他穩定墮佛骨珠。

林風致站在一旁看著,手悄然間撫向後腰。

怎麽回事?她後腰處的太虛圖,仍在發燙。太虛圖的鯤鵬似乎並沒隨著她的安全而平靜,反而呈現出異常活躍的狀態。

難道……和墮佛珠有關聯?

但淩少歌說墮佛骨想要掙脫束縛它的封印,她卻沒有從太虛圖中感受到任何掙紮脫體的異常,只是覺得鯤鵬像活了般,以她經脈為界,靈氣為海,緩慢遊動著。

就在她狐疑之際,遠空的茫茫夜色裏忽然間竄過道暗紫色電芒,顧清崖倏爾掠身飛到半空,臉色愈發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