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連對著你都沒心動,又怎會對淩少歌動心?◎

林風致已經痛到迷茫, 所有的感知仿佛只剩下痛,就連每一次呼吸,都像抽髓斷骸般痛苦, 她不知自己身處何地,也不知是誰在救下自己。

那人的身體像塊冰,寒意凜冽,可似乎這樣的寒冷能麻木她的感覺, 稍稍緩解她的痛楚。

她不管不顧, 憑著本能抱緊身邊的人, 像溺水之人抱緊浮木。

唇齒之間,有淡淡的血銹味彌散,她好像咬破那人的肩膀, 嘗到的是血的滋味。

他的血, 和他的身體一樣,都冷得像冰。

嗚嗚咽咽的痛苦呻/吟仍在祁懷舟耳邊不斷響起, 他的脖子被她緊緊勒著, 她的腦袋縮在他的頸彎間, 淚水和血液一起, 打濕他後背的衣襟。

她咬得狠, 像只發瘋發狂的小獸。

可能身體早就被一次比一次劇烈的痛楚折磨得耐受力極高, 他並沒覺得林風致咬得他有多痛。

一波接一波的痛楚洶湧而至,祁懷舟的腳步亦有些踉蹌,抱著林風致回到天羲湖畔時, 他終是力竭,單膝狠狠一跪, 落在下冰室的冰階前大口喘著氣, 手倒是仍舊穩穩抱著林風致。

喘息片刻, 他咬牙站起,直掠入冰室。

冰霧彌溫,冰梯再度消失,冰室重新被封印在天羲湖下。

“冷……”林風致總算松開口,上下牙關“咯咯”扣響,含糊道。

寒意肆虐而來,體內流動的血液仿佛都要凍結,痛楚雖然稍減,她卻被凍得瑟瑟顫抖。

祁懷舟直飛到冰柱前,落下後一個不穩,抱著林風致一起跌坐地上,衣襟已被扯得松開,發絲亦亂,懷裏的人還直往他懷中蜷縮,他無奈撐坐而起,靠著冰柱坐好,一手圈摟著林風致,一手掐訣,勉強聚起些微青光,可轉眼又消散。

痛苦讓他的意識也開始渙散,他大口喘著氣,垂眸看了眼懷中快要蜷成球的人,強迫自己凝神聚氣,指尖再度凝出青光,往林風致背心處按入。

一股奇特的氣息在林風致體內炸開,循著經脈湧向百骸,最後匯聚在胸口處,化作一點暖意護住心脈,讓她不至於因為極端的痛苦而徹底失控。

施完術,祁懷舟虛弱地帶著林風致一起倒在冰柱之前,意識陷入迷妄之前,他看了眼冰柱上巨大的索鏈,輕輕眨了下眼,那索鏈自動縮成一條赤紅細繩飛來,將林風致雙手纏得死緊。

“撐三天,三天就好。”他低喃一句,也不知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話音至尾虛弱得幾乎聽不到。

林風致渾渾噩噩的,被痛苦和寒冷折磨得痛不欲生,神智幾番瀕臨崩潰,卻又在最後一刻被胸口處的一星暖意拉回。

最迷糊的時刻,她想過將心臟從胸口掏出,一了百了,可雙手卻好像被什麽纏住般,動彈不得。

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生受這股痛楚。

也不知多久,這可怕的痛苦才漸漸消退,身體重歸平靜,林風致像被抽空般,身體疲倦不堪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只能沉沉睡去。

這一覺並不踏實,她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只有一片天地陰陽不分的混沌,一只通體黝黑的龐然大物浮身半空,如同由這片混沌化身而成的巨獸,她就飛在這只巨獸的對面,身上穿著祁懷舟的衣袍,手握一柄赤紅長戟,腳踩千演神兵所化的星辰之舟。

好生奇怪的夢,她好像……變成了祁懷舟?

然而沒等她想明白,混沌驟湧,似黑浪滔天,對面的巨獸咆哮而來,她心裏大驚,舉戟迎戰,可那巨獸竟一口咬斷她的長戟,露出尖利的獸爪剖開她的胸膛,將她的心臟,從胸腔……生生掏出。

她尖叫著睜眼。

混沌與巨獸消失不見,目之所及,只有白花花的冰柱。

痛楚已經消失,但夢裏的景象疊加先前莫名的痛苦,仍舊讓她打了寒噤。好半晌,她才從怔愕中回過神,轉頭望向身側。

不看不要緊,一看給她嚇了一大跳。

祁懷舟就仰面躺在她身側,張開的手臂成了她腦後枕頭,另一手則搭在她的雙手上,而她,正蜷在他的懷中。

她懵了半晌,腦中閃過零星殘片,恍恍惚惚間想起好像是有人阻止了自己尋死,並將她帶到這裏來。

那個人是祁懷舟。

所以,她好像在祁懷舟懷裏睡了很久?!

這個認知讓她彈簧般坐起來。這一坐,她只覺周身酸澀,骨頭僵硬,低頭望去只見手臂白皙的肌膚上布滿淤青,兩手都被紅繩綁著,身邊還有個昏睡的男人。

這情景……透著股說不上來的詭異。

她用力掙了掙,紅繩紋絲不松,她又用上靈氣,紅繩竟然越收越緊。

感受到手腕傳來的疼痛,她怕再掙紮下去,手都要被勒斷,便琢磨著可能還得叫醒祁懷舟。

“祁仙君?祁懷舟?”她試探舟叫了兩聲,躺在地上的男人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