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江洛瑤還能怎麽辦, 只能依他的意了。

她驅散了一下睡意,坐直了些,揉揉眼睛看向他。

——盛玦現在正黑著臉箕坐在榻邊,手掌撐住雙膝, 坐姿看似很威風, 實則多了很多難以言喻的原因。

他無法並攏, 不為什麽,純屬怪那兩包藥粉。

江洛瑤啞然。

對方單單只是在肩頭披了件綢衣,坐在榻邊一個人發愁,江洛瑤低頭一看就知道是何意了,也忍不住想笑。

“日後別喝補藥了, 那藥粉也別用了。”江洛瑤也陪他坐在一邊, 足尖正要抵地, 又被對方單手攬住一雙, 呵護著放在了他懷裏。

盛玦嘆了口氣, 聲音有些低緩, 顯然還沒有敗火,甚至絲毫沒有疲累的感覺:“地上涼, 別踩。”

“嗯。”江洛瑤被迫旋了半邊身子, 被對方攔近了些, 又以一個被保護的姿勢依偎在他身前,“夫君也多穿些衣裳, 免得冬日著了涼。”

說罷, 她擡手幫著整理了一下他肩頭的衣裳, 拉高了些, 拿開手時,她卻一不小心觸碰到了一手的涼意。

分明是結實勁健的肌, 外面覆著的肌理卻是膩細柔滑的,手感頗好。他可能是這樣很久了,所以她還能摸到涼。

江洛瑤幫著捂了捂,沒捂熱。

“無礙,本王不冷。”盛玦深重地沉出一口氣,握著她手,拿下來,又下了下,放上去要她給自己拿好,“洛瑤還記得去年此時嗎,那是你第一次來王府,本王沒心血地叫你站在雪裏等,結果你回去寧紫軒便著寒起了熱,嚇得本王連夜趕去,也隨你一起生病著了寒,回了寢殿後休養了好幾日才好轉過來。”

他說,那一次,是他第一次生這麽久的病。

“所以啊,本王身子好得很,一般不會生病。”盛玦怕她擔心,便特意安慰道,“這雖然也是冬日,但屋裏不冷,本王怎麽可能受涼呢。”

江洛瑤點頭,說那便好。

在她單純澄澈的注視下,盛玦忍不住閉上眼,鼻息重了些,俊挺的山根鼻梁處匯了一層薄汗,漸漸匯總起來,掛著要掉不掉的。

江洛瑤看不下去了,只能用自己空余的一只手幫他擦擦汗珠。

她真誠地問:“藥效還是沒有除去嗎。”

盛玦想回應她,但是屏住的呼吸一亂,沒等開口呢,就率先泄出了一串難捱的顫哼。

江洛瑤又想笑了。

盛玦也知道她想笑,但……這樣一來,他這個做夫君的,該多沒面子?

江洛瑤突然覺得很好玩,因為在他們的花燭夜,她的夫君卻總是不那麽安靜,什麽輕哼呀,饜足的喟嘆啊,或者像現在這樣難捱的顫音,都是有的,反而是她一直安安靜靜的,沒有弄出多少動靜。

也許是因為拉不開面子,所以一直克制著一呼一吸。

又或許是因為對方足夠輕柔和緩,多次都為她考慮,因此沒叫她失控丟了體面。

不過沒關系,就算對方哼哼唧唧,她也覺得很妥帖有愛。

有時候啊,對方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兇戾寡情,偶爾露出的一點點幼稚行徑還是很討自己喜歡的。

江洛瑤喜愛他,那種喜愛不能細細回味,因為一旦想起了,愛意便會彌漫起來,在心頭叫囂著她去更加愛對方。

她含蓄地露出了些許笑意,而後擡頭撫過他的面頰,揉開他不化的眉頭。

“莫要蹙眉,發愁。克制。”她親吻他冷峻的眉目,告訴他,自己要他永遠心境舒展平和,不再生氣和難受,“有我呢。”

盛玦後仰了些脖頸,肩頭的綢衣順勢滑落在後方,他呼出一口壓抑的氣,而後直了些後脊,有些抱歉地幫她揉揉發紅的手:“是本王不知輕重,莽撞地將兩包藥粉混著合巹酒飲下,現在這麽晚了,還能吵醒你來幫忙。”

江洛瑤柔聲安慰他:“沒關系,天還未亮。”

盛玦又想皺眉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但是快到卯時了。”

“卯時便卯時。”江洛瑤微微起身,怕他著涼了,便要幫他拾起後方的綢衣,終於艱難地夠到了,“不急。”

托那藥粉的福,盛玦現在並不怎麽清醒,但哪怕他狀態很激奮,但依舊不忘護著她後.腰,一是怕她沒力氣摔了,二是怕她穩不住墜了地。

“拿到了。”江洛瑤借力撐穩了,隨後也沒有離開,而是作勢坐了下來,細腕往對方肩項一搭,像是要與他面對面撒一場嬌,她眼眸帶笑,勸說道,“不可大意,得好好穿衣,別看只是這單薄的一層,可以隔去很多的寒意。哪怕只此一件,也足夠了。”

盛玦喉頭輕滾,順從地點頭:“那好。”

兩人沒再說什麽。

有些事情盡在不言中,便足以觸發一切。

江洛瑤還是有些緊張地拉緊他肩頭的那件綢衣,泛著淡粉的纖指因為過度用力變得有些發白,她臉頰微微低下,接受了他旖旎且珍重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