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盛玦一直在寧紫軒拖到入夜才走, 有他在的時候,江洛瑤硬是沒騰出功夫寫完那份家書,好不容易等他走了。江洛瑤也玩累了,便沒管那封書信, 直接去歇著了。

這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卻造成了一個很嚴重的後果。

第二日上朝的時候,朝堂環境那叫一個壓抑沉悶。

本來是眾人把最近發生的瑣碎事兒都報出來一起討論,可是,沒等大家說幾句話呢,嶽昌侯就和攝政王針鋒相對了起來,到後來, 幹脆這二位一起沉默, 不吭聲了。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 攝政王那邊是沒有生氣的。

最初只是嶽昌侯拉著一張臉, 看向攝政王的目光裏似乎帶著刀子, 恨不得現場紮攝政王幾刀。

盛玦看著卻並不惱火, 因為他知道是自己昨晚耽誤了江洛瑤,那份信沒有及時送到, 因此也願意給嶽昌侯點面子。

他甚至有閑心揶揄了對方幾句:“侯爺這大清早的就一肚子火, 回府之後可得清清火啊。”

嶽昌侯就像個炸藥, 被他一點就著:“王爺既然知道本侯因何生氣,就不該故意為之。”

盛玦說:“本王倒也不是真的故意, 當然了……侯爺不信本王, 自然也不信本王這句話。”

嶽昌侯冷哼:“王爺心裏清楚得很呀。”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半天, 底下的朝臣都不知道這兩人在吵什麽, 不明情況的眾人聽了這幾句,自然把他倆的矛盾來源當成了今日朝堂上的事兒。

起因大致是這樣的——南地那邊前幾年被打退後, 這段時間又想著要鬧事了,所謂尋釁滋事,第一步自然是要離間肱骨朝臣,這不,今兒一大早,南地就派人來離間了。一邊假意獻上贈禮,一邊又很心機的沒給多少。

這樣就造成一個很尷尬的局面。

要麽全給了以攝政王為首的軍機處,要麽給嶽昌侯為首的定武營,兩方還不能和諧地平分,若是平分了,兩方都不能派得上用場。

朝臣之中,應該也是有了被南地收買的叛徒,見他們二位吵起來,這叛徒第一時間就來拉幫結派地拱火。

一會兒幫著嶽昌侯說攝政王的不對,一會兒又在軍機處那邊說嶽昌候的不是。

朝堂之上,兩幫人很快吵了起來。

吵著吵著,為首冷戰的那二位卻是突然一齊轉身看向了眾人。

眾人:???

有什麽問題嗎?

眾人驚悚的發現,嶽昌候和攝政王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一塊,他倆一起審視朝臣時,那威壓真不是輕易能扛得住的,拱火的那幾位瞬間腿軟,默默住嘴了。

“江司徒今日好興致,本王沒看錯的話,方才是你率先拱火惹事的吧。”盛玦下意識想要皺眉,皺了一半,突然想起了江洛瑤的忠告,他目光往嶽昌侯那張臉上一瞟,果斷松開了眉頭,轉而換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以前生氣就是生氣,罵人就是罵人,很少露出這種虛偽假笑,盡管這是一個小小的變化,但足以嚇死三個江司徒。

江司徒“撲通”一聲滑跪在地,大喊著冤枉。

盛玦一手落在腰際,寬大的朝服袖袍遮住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他雖然沒有皺眉,但目光確是很懾人的。

攝政王下頜微低,居高臨下地瞧著地上跪趴的江司徒:“看來朝堂之上還有不少南地的叛徒,你說對不對,江司徒?”

江司徒快被他嚇死了,直接以頭搶地,不敢擡頭應和。

於是,攝政王此刻的表情都落到了其他人眼裏,他就這般冷冷地注視著對方,涼薄的唇雖然是笑著的,但是笑意不達眼底,眼眸一低,隨即漠然擡起,在朝堂之上逡巡了一圈,再次又落到江司徒身上。

由於攝政王此人總是喜怒無常,就算在朝堂之上,也說處理誰就直接叫人拖出去砍了,這麽多年了,朝臣們也沒幾個敢吭氣的。

一方面是攝政王位高權重,代理國事,第二個方面是嶽昌侯大多數情況都會站在攝政王那邊,兩人算得上朝廷頂梁柱了,只要他倆沒什麽矛盾,總不會出岔子的。

這一次江司徒願意鋌而走險,也是看在他倆置氣的份兒上,才想著能不能撿漏來一波離間。

誰想到,這二位鬧歸鬧吵歸吵,遇事兒都是站在一條船上的。

這哪兒有機會離間啊!

江司徒後悔極了,當場腿軟,不敢吱聲。

包括他在內,朝堂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攝政王方才和嶽昌侯在吵什麽玩意兒。

其實……不過是一封家書的事兒。

盛玦本來是同嶽昌侯反唇相譏來著,兩人吵著吵著,突然注意到身後有人渾水摸魚,借著南地這個事兒想要挑起事兒端,他便順勢給嶽昌侯使了個眼色,兩人趁機假裝生氣冷戰,引出了那些攪事兒的人。

朝堂一片寂靜。

攝政王冷著臉,一派威儀肅穆的模樣,他聽到嶽昌侯叫了一聲自己,回頭一看,對方隨手遞給了自己一把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