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能是夜深了,氣氛就一下子冷到了極點。·

攝政王再沒說話,許笠也只好沉默。

盛玦又成了那個城府深沉,不辨喜怒的攝政王。

他走路帶著戾氣煞氣和殺氣,醉酒的眼眸有點發紅,像是地府惡鬼要去連夜索命,腳步不停的,威風凜凜地往前走著。

“王爺,您慢著些。”許笠腿腳沒前幾年那麽好,險些沒跟上,他落下一截,連忙去趕,“您等等老奴。”

話剛說完,許笠突然就看到前頭的王爺狠狠一個趔趄。

許笠沖上去扶住他。

後怕極了。

“何物擋道?”

盛玦怒極,低頭瞧去——

地上有一顆獸首一般的石頭,正好絆了他腳步。

許笠以為這種情況,他會要叫人除掉這礙眼的石頭的,誰想到王爺居然饒有興趣地蹲下去瞧了一眼,然後仰頭對自己說:“許笠,你覺不覺得,這石頭像是威風的獸首,很有好兆頭。”

許笠:“……”

完了,這不是江姑娘說過的嗎?

盛玦不覺得什麽,還在說:“就像石中龍虎,平地而起,傲視四方,像和本王很有緣的樣子。”

許笠:“……”

他更發愁了,因為這一次,王爺把人家江姑娘的原話一字不落地都背出來了。

許笠憋了許久,蹦出一個字:“像。”

“若不是你特殊,本王就把它鏟了。”盛玦和一個石頭討價還價道,“給你半柱香時間,給自己爭取一個本王不除掉你的理由。”

許笠:“……”

就知道王爺酒量不行,還喝,還喝,等明日醒了,看您會不會後悔。

同時,許笠還有點害怕,他怕王爺因為酒後的事兒惱羞成怒了,責怪自己沒有制止他喝酒的行為,甚至說不定還要來個殺人滅口,把這個丟人事兒給壓下去。

唉。

真的太難了。

許笠眼睜睜看著王爺認真等了半柱香,約摸著半柱香時間差不多到了,王爺就繼續逼問石頭:“想好了嗎?”

許笠無奈極了,只能配合著酒醉的王爺演戲:“王爺,剛剛石頭告訴老奴說,只要您在這裏立個牌子,每次路過就會注意到,而後就不會摔了。”

盛玦卻是搖搖頭:“主意倒是不錯,但是本王以為,還是立個擺柱比較好。”

許笠:“……”

原來王爺還沒忘呢?

他一直以為王爺沒提,就是早忘記了,誰想到王爺一直在心裏憋著不說,其實很想要江姑娘答應給他的擺柱呢。

許笠也是沒辦法了,因為再不把擺柱取來,王爺他就要在這裏和一個石頭呆一個晚上了。

只能從庫房裏取來那山島青色六角擺柱了。

直到那擺柱正正當當地擺到了此處,鬧騰一晚上的攝政王才松了口,滿意地回房間睡去了。

許笠想著,等王爺睡著了,自己就再叫人把擺柱搬回到庫房。

“誰也不許動它。”盛玦走到門口,用力拍到門檻上,險些震碎窗欞,他回眸,神色陰鶩且固執地依次掃過在場之人的面容,“若是擺柱不見了,就把你們埋那裏。”

眾人噤若寒蟬。

這下,與是否醉酒都無關了。

此話一出,再無人敢去打動那擺柱了。

誰也不敢賭,明日醒酒的王爺是否還會記得這個話,即使不記得,又會不會有有心之人故意拿此事說事,要挾別人性命。

許笠知道沒辦法了,只能擺擺手,和大家說:“都別動擺柱了,明日的事兒,我來擔責。”

第二日,盛玦醒來後,拿溫熱的水淋洗了面,而後把絹帕隨意往盆裏一丟:“本王怎麽今日醒來這麽難受。”

許笠跪下認罪:“老奴昨日未曾及時勸阻您,不小心讓您喝了烈酒。”

盛玦手一頓,回想了一會兒,淡淡問他:“本王沒壞什麽事兒吧。”

“不會的。”許笠斟詞酌句地小心道,“您一直都在府裏,沒有在酒後做一些出格之事。”

盛玦又問:“本王酒後做什麽了?就這樣一直睡到天亮?”

許笠想了想,選擇性地說了點兒實情:“您說想要走走,老奴便陪您在府裏吹了吹風,走累了,您便回去睡了。”

“僅是如此?本王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盛玦似乎是有些不信的,他用那極黑的眸盯上許笠,像是夜獵的獸盯上了目標,“沒有騙本王麽?”

許笠險些被他的威壓給壓垮脊背。

“王爺,您……或許可以再隨老奴走一遭。”許笠覺得八成瞞不下去了,只能硬著頭皮說,“您一見了,就知道了。”

盛玦起身,緩緩張開雙臂,任由伺候的人幫他整好衣容。

“好,本王隨你去看。”

收拾好以後,他再次踏上那條路,看樣子,應該也隱約覺出了一點不對。

“你……”盛玦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止步道,“本王昨晚該不會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