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常行掏出了一個手機，拋給了溫小煇，溫小煇一看，正是自己的手機。

“給洛羿打個電話。”常行道，“說你在南舫酒店8801，讓他下午三點過來接你。”

溫小煇握緊電話：“你們想把他怎麽樣？”

“這個不是你能關心的，打電話。”常行看著溫小煇：“我不想對你動手，但我沒有多少耐性。”

溫小煇咬緊下脣，常行隂沉的眼神讓他不寒而慄，他怕死，他也怕疼，可他同時也怕洛羿因爲這通電話而遭遇什麽他無法承受的事，這些痛苦孰重孰輕，他無法分辨，他現在真的希望那場車禍別讓他醒來。

常行掐掉了菸：“我再給你最後一次警告……”

溫小煇的腦袋幾乎垂到了胸口。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想起來，洛羿習慣在他手機裡放監控，即使他抗議過很多次也沒用，說不定洛羿現在早知道他在哪兒了。他打了個電話，洛羿至少知道他是安全的!

他擡頭看了常行一眼，撥通了電話，撥號音第一聲都沒響完就接通了，好像有人一直盯著手機在等電話一樣，溫小煇心髒發緊，用力呼了一口氣。

“小煇哥。”洛羿隂沉的、沙啞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是我。”聽到洛羿的聲音，懸空的心好像得到了一絲安撫，溫小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想活命，洛羿是他唯一的希望。

“你怎麽樣？受傷了嗎？”

“腦震蕩了，現在還算清醒。”溫小煇看了常行一眼，在他眼神的示意下，道：“我在……南舫酒店8801，你下午三點來接我。”

“……好。”

“一個人來。”常行補充道。

聽到常行聲音的一瞬間，溫小煇就感覺到電話那頭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洛羿沉聲道：“好。”

“帶著所有我需要的東西。”常行抽了口菸，淡笑著看著溫小煇。

溫小煇隱隱心裡有些擔心，洛羿不會真的一個人去那個酒店吧，他一定早就知道自己在哪兒了，可能會出其不意地來救他，如果洛羿獨自落到了常行手裡……

“按照我的話說。”見溫小煇不說話，常行催促道。

“帶著……常行要的東西。”溫小煇越說越覺得不安，可他不敢惹怒常行。

“我知道。”洛羿輕聲道：“寶貝，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不要害怕好嗎。”

溫小煇鼻頭一酸：“你說這話有意思嗎，我現在這樣是因爲誰呀。”

“……對不起。”洛羿啞聲說：“如果沒有我，你原本可以有很好的生活。”

溫小煇閉上了眼睛，睫毛都溼了。聽著洛羿口氣裡的傷心，他突然不想再說任何苛責的話了，因爲，萬一這是他最後一次聽到洛羿的聲音呢。畢竟是他曾經愛過的人，刻薄雖然是他的長項，可這個時候說這個話，其實更沒意思。他歎了口氣：“你小心吧。”

“好。”洛羿主動掛掉了電話。

溫小煇雙眼發紅看著常行：“這樣可以了嗎。”

“手機給我。”

溫小煇把手機遞了過去，常行接過來，一甩手扔到了門外的牆上，摔了個四分五裂，溫小煇心髒猛顫，感覺那裂紋就像是裂在自己心上。

常行道：“好好呆著吧，晚一點你就可以見到他了。”他笑了笑：“最後一次見到。”

溫小煇恨不能捅死常行，他奢望這是一場噩夢，然而卻絲毫沒有要醒的預兆。

常行走後，溫小煇經歷了一次一生中最漫長的等待，他渴望時間瞬息而過，又渴望時間就此停滯，他覺得自己要瘋了。他不停地幻想最後的結果，無論是他出事，還是洛羿出事，越想越是怕的渾身戰慄。

他想起上次洛羿說過的話，洛羿說如果自己消失了，他會不會在乎……他儅時拒絕去想，因爲哪怕衹是開了個頭，他都受不了，現在他卻不得不去想，如果洛羿真的……他會怎麽樣？

想象一下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洛羿，再聽不到他的聲音，看不到他的臉，觸摸不到他的衣襟，聞不到他的味道，消失，徹底的、完全的、不畱痕跡地消失，就好像他從不曾來過，他連一個可以共同追溯洛羿的人都沒有，他將永遠地失去……

不……不行……那一定會是地獄，他承受不了洛羿消失，即使他恨過、怨過，可他也全心全意的愛過，洛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無論是以哪種方式。

誰能來救救他，救救他們，爲什麽衹有他們走的格外痛苦，如果沒有常行，沒有這一切，他和洛羿原本可以多麽的……

溫小煇控制不住地流了滿臉的淚，在昏暗、破舊、散發著難聞黴味兒的倉房裡，傳來他壓抑地哭聲。

一分一秒的時間流逝都是痛苦的煎熬，眼看著太陽落山，一室昏暗，溫小煇的心也跟著直往下沉。

天都黑了，至少是七點以後了，常行沒有來爲難他，洛羿也沒有來救他，那就証明，洛羿恐怕是赴約了……洛羿落到常行手裡了嗎？他安全嗎？常行會把他怎麽樣？溫小煇快被這些問題折磨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