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杳杳花見時(第3/4頁)

至於“失魂道人”到底是仙棲櫻谷的土地神,還是真正的失魂道人,對於季月年而言可謂是沒有半點相幹。

“神仙公子,再往前便是姜氏部族武者巡察的範圍,我便送你到此處麽?”

約麽行了半個時辰工夫,碧鱗巨蛇行至河岸邊緣停了下來,開口問道。

季月年道:“善。”

碧鱗巨蛇伏下身子,讓季月年拄著樹枝走了下來,道:“神仙公子,那我便在附近山林尋一處無人之地苦修《蛻鬼真咒》,等待你出城。”

季月年走到水浪翻湧的大河之畔,望著眼前已經有些年頭的簡陋木橋,道:“且去罷。”

碧鱗巨蛇應了一聲,隨後便轉過身去,悄無聲息地遊入了密林之中,不過數息工夫便不見了蹤影。

季月年拄著樹枝走上微微晃動的木橋,此橋兩側的木樁已經有些下沉,狂風呼嘯,腳下時不時地有水浪漫起,打濕了木橋的底板。

河道之上,未曾散去的薄霧之間,木橋對岸遙遙行來一騎,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馬蹄之聲亦是愈加清晰。

“前面那瘸子,躲開點!”

喝罵之聲傳入耳中,季月年擡首望去,薄霧之中一個身著綢緞長袍的俊美少年騎著高頭大馬,正朝著自己狂奔而來。

木橋雖然並不算窄,可那馬匹的速度卻是極快,那綢袍少年即便望見了季月年,可卻依然絲毫沒有減速之意。

在其身後不遠處,又有兩騎在霧中急速追來,此二人手中皆是持著寒光閃閃的刀刃,顯然是有武法在身的武者。

“死瘸子!還不滾開!”

見季月年不曾躲閃,綢袍少年眉宇之間閃過一絲戾氣,竟是騎著馬直沖沖地撞了過來!

若是常人被這狠狠一撞,少說也要骨斷筋折,即便不曾當場橫死,也要落下個殘廢的下場。

更何況此地乃是極為狹窄的木橋,大河的水勢如此洶湧,一旦撞飛出去落入水中,即便再會水之人,至多撐個數息工夫,便會生生溺死在此處。

季月年擡起頭來,望著愈來愈近的高頭大馬,拄著樹枝站在原地,淡漠的眸光從始至終都不曾有過任何變化。

悄無聲息間,綢袍少年與高頭大馬在臨近季月年身前之時,竟然詭異至極地驟然凝滯了下來,仿若一座連在一起的靜止雕像。

狂風吹過,這座高大的雕像竟是寸寸化作了灰白的灰燼,頃刻之間便沒入了風中,再無蹤跡。

“這廝去了何處?!”

“方才明明還在橋上!”

那兩騎持著兵刃的武者終於從薄霧之中沖了出來,在不斷的吆喝聲中,緩緩停在了季月年身前,神情之間滿是驚詫。

季月年來時的河岸雖是山林,可卻有著一片長及數百丈的草地,在木橋之上望去,河岸的景色可謂是一覽無遺,開闊無比。

其中一個武者緊緊皺著眉頭,翻身下得馬來,眺望著河岸遠處的山林,道:“我分明看見這廝在前面騎著馬狂奔,怎地一眨眼的功夫,便連人帶馬都不見了蹤影?”

另外一個武者側頭望向季月年,問道:“我且問你,剛才可曾看見有人騎著馬在這裏過去?”

季月年此時畢竟是凡俗之體,有些蒼白的臉上仍有數道猙獰的疤痕,乃是此前的血痂脫落之後所留,有些散亂的黑發垂落下來,使人根本看不清其真正的面貌。

伸袖指了指木橋之下奔騰的河水,季月年輕聲道:“此人與馬匹一同化作草木灰燼,被風吹入河裏去了。”

那開口詢問的武者怔了一怔,隨即面色有些難看,道:“你這怪人,拿我當消遣是麽!”

另外一個武者在河岸山林之間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季月年手中的樹枝拐杖,側頭斥責道:“你在這裏跟一個瘸子較什麽勁?快些去對岸找找,說不得還能有些線索。”

方才的武者顯然有些不滿季月年的態度,仍不罷休,將手中的長刀橫在季月年的身前,寒聲道:“我等乃是雲谷皇城司的執法武者,你若是再不說實話,我便對你不客氣了!”

季月年看了一眼他腰間的執法令牌,道:“不錯。”

那武者怔了一怔,並不明白此言之意,道:“你在說……”

其言未落,便極為詭異地停住了嘴,如同雕塑一般凝滯在了原地,渾身上下更是連發絲至衣物都化作了灰白之色。

季月年伸袖在他腰間取過那塊令牌,放在面前,輕輕吹了一口氣,令牌之上的灰白色澤這才寸寸退了開去。

翻掌將令牌收入袖中,拄著樹枝繼續在搖晃的木橋之上行走,身後的兩騎武者連人帶馬都悄無聲息地崩塌成了細碎的灰白余燼,再不復見。

狂風呼嘯之間,季月年的面色卻是愈加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