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人心

墨元面上的笑意漸漸斂去,他死死地盯著臉色平淡的青言,一字一頓道:“有幾成把握?”

“不足一成。”青言轉過頭來與他對視,目中的平靜依然未曾有過改變,可其中卻隱隱多出了一絲希望和渴求。

“試上一試……倒也未嘗不可,只不過若是被廟中察覺到,那我二人危矣,”墨元定下心神,細細地掃了青言一眼,“此事你如何解決?”

青言嫣紅的唇角稍稍勾起,輕聲道:“一年以前,廟中攝守玄元靈鐘之人已經輪換成了白鷺妖君的三弟子楚月河,接下來的百年光陰之內由他來代白鷺妖君監察青欒山脈。此人雖修為精湛,卻無法真正號令幾位巡守妖將,即便其執掌尊位,可在古廟周圍卻根本無甚權勢威嚴可言,只要我等小心些,應不會被他所察覺到。”

墨元來回踱了幾步,再次望了一眼地上似是昏厥過去的季月年,道:“是我糊塗了,就連青欒山脈古廟的攝守之人輪換都未曾察覺到,不過我雖不識得這楚月河,但想來其也不會似前番古廟攝守趙倫那般乖覺狠戾。”

趙倫乃是白鷺妖君的嫡系血脈,楚月河到來之前的上一個百年,便是由他代白鷺妖君執掌青欒山脈。

此人狠辣至極,動不動便攝拿山脈之中的妖、靈、鬼諸類,私自將其戮殺,作為丹用之材、器用之材等等,盡皆煉為己用。

只不過由於其乃是白鷺妖君的血脈後裔,古廟周圍鎮守的妖君麾下四位妖將大多對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其胡作非為,在青欒山脈之內一手遮天。

楚月河卻是完全不能與趙倫相比,畢竟他僅僅只是白鷺妖君的諸多弟子之一,此時雖於古廟中心攝掌玄元靈鐘,可卻幾乎指揮不動四位巡守妖將,至於攝拿山中妖靈鬼物偷偷作為己用之事,更是想都不敢想。

“墨元道兄,思襯的如何?”

青言隨手拈出一道陰力,將季月年的右側胳臂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紅的血液自其中潺潺冒出,使得狼妖墨元瞳孔一縮,口舌之間愈加幹燥起來。

思襯片刻,墨元似是已經下了決定,朗笑一聲道:“你這鬼廝,倒是機靈的很,此事我便應下了,不過若是你有幸脫逃,莫要忘了將我接引出去。”

後半句話大半是虛言,二人心下都極為清楚地知曉,一旦青言當真能夠破出天爐之障,其有極大的可能會直接遠遁而去,根本不會回頭。

而眼前這個新鮮的生人,便是山鬼青言給予墨元出手相助一次的報酬。

呲啦。

墨元欺身上前,手指成爪,竟是直接生生扯下了季月年的右臂!

血液如同噴泉一般自右側臂膀斷裂之處濺射而出,季月年臉色蒼白至了極點,面目在痛苦之下已是扭曲無比,在陰力的禁錮之下卻依然無法發出半點哀嚎之聲。

神魂之內的心火如今已經濃郁無比,漆黑如墨,熊熊燃燒。

“莫要給我搞死了。”

青言皺了皺眉,望著因為失血過多而再次暈厥過去的季月年,揮袖拂出一道漆黑的陰力,覆於季月年斷裂的臂膀之處,止住了鮮血。

咯吱,咯吱。

數息之後,墨元將手中最後一塊帶血的骨肉丟入口中,咀嚼數下便直接吞咽了下去,面上浮現出一絲滿足的神色。

其目光卻是有意無意地再次看向了暈厥過去的季月年。

“墨元,”青言察覺到了墨元的異狀,眉頭微皺,“此人我在施展靈咒之時有大用,先助我完成靈咒。”

“嗯?”

墨元轉過頭,眸中浮現出了些許血紅。

“墨元!”青言的聲音冷了下來。

紫袍男子目中的血紅愈加熾烈,身周有著微風撩起,片刻間便化作足以掀翻一切的狂暴妖風,轟然席卷而至!

“蠢貨,竟然妄想逃離青欒山脈,一旦被廟中察覺,我二人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墨元隨手將季月年抓在手中,狂笑出聲,“區區一個生人的血肉,便想讓我與你共同承擔如此巨大的風險?青言,你打的當真是好算盤!”

青言面色冰寒,顯然未曾想到墨元翻臉如此之快,不過下一刻她便微微勾起了唇角,道:“你看看你抓著的是什麽?”

墨元低頭看去,手中的季月年化成了無數白光消散,而真正的季月年則是緩緩浮現在了青言的腳邊!

青言乃是山鬼之身,最擅玩弄幻咒,在墨元將季月年的右臂撕扯下之後,季月年便被她在悄無聲息之間攝回了身邊。

面色稍稍難看了些許,墨元黃褐色的眸光中多出了一絲忿恨,咬牙道:“一個生人而已,無傷大雅。不過你這廝欲要逃離之事,我定會一五一十的上稟古廟,說不定能多換來數百年時日,也算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