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如何買房是難題

李寶田顯然心情非常愉快:

“陳棋,你真是一個天才,用乒乓球做填充物是怎麽給你想到的,瞧這標本,簡直完美。咱們這一次性就試驗成功,這絕對是創舉呀。”

陳棋因為有急事臨時回家了,腐蝕肝臟,完整取出標本的工作就有李老師獨自一人完成。

當一個完整的,像珊瑚形狀的肝臟血管鑄型成功分離出來,可把他給興奮壞了,要知道全國能做肝臟鑄型的單位絕對不會超過一只手。

在海東省內,絕對是第一家,光是學術價值就非常高。

陳棋有點心虛,心想這是哪跟哪呀,滬市的吳猛超教授早就在發現了,我只不過進抄作業而己。

不過他還是挺高興的,一個肝臟鑄型標本可有200元補貼,哪怕分一半他也有100元錢,這可頂得上一個老工人兩個月工資了。

而且越中衛校能鑄造肝臟標本的事情傳出去,或許省內的各個大中專都會來下訂單,到時又可以賺上一筆。

不要怪陳棋俗,張嘴閉嘴都是錢,俗不可耐,要怪只能怪這個時代太窮了。

真正清高的人,早就餓死在那十年了。

師徒倆一邊聊著天,偶爾提到了陳棋家中的事情,聽得李老師也是挺氣憤的。

“哎,李老師,我打聽個事情,如果我要將弟弟妹妹接到城裏來,想在城裏上學,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李寶田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

“咱們衛校可有真佛,劉副校長的丈夫就是教育局的局長,你弟弟妹妹借讀的事情那不是一句話兒?”

“真嗒?”

陳棋覺得真是意外之喜,早幾天還跟這位劉大媽半夜共同捉鬼過,想不到她背後還有這麽一位真佛。

李老師顯然不看好:

“借讀的事情不難,你真想把你弟弟妹妹弄到城裏來讀書,我舍得這張老臉,也會幫你去求劉副校長,可是來城裏,你家裏人住哪?靠什麽維持生計?”

這年頭,城裏人還是有糧食配額的,一個月多少糧票,多少肉票,這票那票,都是安排得清清楚楚。

農村人啥也沒有,來城裏不得餓死?

再說,如果農村人來城裏坐客,住幾天還好說。如果沒有工作你準備長期暫住了,那居委會和派出所非把你趕走不可。

但陳棋知道,這種城鄉二元化管理體制,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海東省屬於沿海省份,無論是老百姓,還是官方的思想觀念一向來比較開放,改革春風第一波吹到的也是這裏。

所以越來越多的農民開始進城做起了各種買賣,各類鄉鎮企業也在慢慢出現,最後出現了一大批農業企業家。

不像那些內陸省份,中西部地區,一直到了九十年代才開始結束保守政策,但改革開放的腳步落後海東省整整十多年,在經濟上面從此再也沒機會趕超。

至於什麽糧票肉票這些計劃經濟時代產物,海東省也是全國最早“失效”的,雖然之後幾年國家還是在繼續發票子,但沒人用了。

因為大家什麽東西都可以直接在集市上買到了,從食物到各種小百貨,還有越中地區是全國最大的紡織工業基地,各種各樣的布匹有得是。

任何東西都只要錢,不用票。

哪怕1981年的府山黑市,其實人家幹部的家裏。

說白了,海東省人的思想一直挺開放,最後成就了一代‘浙商’。

所以陳棋一點也不擔心家裏人到城區後會餓死,吃飯不是問題,問題還在於房子。

下午上課的時候,陳棋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課間的時候,陳棋跟同桌王閃濃在聊天,又說到了想買房子的事情,前桌的同學祁志義轉過頭來,吹牛道:

“咦,班長,你想買房?找我呀,我爸可是房管所的所長,這個小意思。”

“房管所?喲,祁志義,原來你可是妥妥的官貳代呀。”

“嗨,什麽呀,我爸不就是整天為破房子修修補補的,有時候還要因為分配房子的事情被老百姓指著鼻子罵娘,訓得跟個孫子似的。”

這年頭的房管所,其實就是個後勤機構,級別不高,權利也不大。

城區好一點的房子都被各大強勢單位給占了,人家單位都有自己的後勤處或總務科,根本不用著房管所。

所以祁志義以為班長說買房是開玩笑。

廢話,一個農村孩子說要在城裏買房,說出去誰信啊?就連城裏人家也不敢說。

但陳棋卻當真了,於是試探著問道:

“打個比方,如果我真想買房,那得怎麽辦呀?”

“那好辦,公家的房子是不能賣的,你不住了也得國家收回,這沒辦法。但那十年結束後,很多原來資本家、大地主的房子都還給個人了,這些房子有證的,是可以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