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還好你身上是香的。

許悠妙打工的原因並不是為了生計,她認為這只是獨立的一種方式。但很多人一聽她高中畢業的暑假就來打工,都默認她在勤工儉學,肯定家境困難,有人因此對她多了幾分關心,有人則多了幾分輕視。她的工作原本很簡單,輔助行政老師整理課表幫忙準備教資所需的資料,然後就是打雜的活。

但沒兩天,她的活越來越雜,有人連倒杯水都喊她。許悠妙當時聽到這個請求的時候,很震驚,她擡頭看向那個靠著椅背打遊戲的男老師問:“陳老師,您很忙嗎?”

“對,很忙,你幫個忙。”陳老師咕噥,“上了一早上的課真的累死了。”

許悠妙感到有些不適,但還是站起身拿過他的水杯給他倒了杯水。她把杯子放回陳老師桌頭轉身就要走,陳老師還叫住她問:“你的鞋子是不是盜版的?”

“正版的。”許悠妙回答。

陳老師聞言就來勁了,他詫異看許悠妙說:“真是不明白你們現在小姑娘,省的錢都花在穿和打扮上了。”

“有什麽錯嗎?”許悠妙問。

“以後找對象不好找。”陳老師搖搖頭,神色有些嘲弄。

許悠妙對他這種說法感到不適和意外,她說:“誰以後是為了找對象去生活的?再說不喜歡我生活方式的對象,我找他幹嘛?”

陳老師沒料到許悠妙回得這麽幹脆,他面露驚愕,隨即笑說:“我肯定不會娶你這樣的人做老婆,小許,這是我給你的一個忠告。你還年輕不懂男人。”

許悠妙更震驚,她看到陳老師那副態度說著一些看似不輕不重的玩笑話,完全不知道誰給他的自信心說這些話,在他的話語裏,她無形感到他作為男人娶妻的優越感,仿佛婚姻是只是他一方選擇的權利。

“我沒心情去懂男人。”許悠妙丟下這句話走開了。

陳老師在她背後笑,笑她故作清高,不懂人情世故。而辦公室裏其他人也在笑,有個中年女老師笑說現在女孩不比過去,都很有自己的想法。陳老師則說社會就是這樣,再有想法到最後都是結婚生子。然後他們就說起了結婚生子還是要乘早的話題,女性說起了高齡生子的痛苦辛苦,男性則不痛不癢附和幾句。最後以中年女性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口吻對許悠妙這樣的小姑娘說:“結婚找對象還是乘早,什麽愛情不愛情都是假的,以後結了婚生了孩子都是一地雞毛,找個合適的人就可以了。沒什麽好男人的,還讓他懂你,不給你添堵就差不多了。”

那位中年女老師這話對許悠妙一說,許悠妙擡頭看到陳老師臉上閃過的無形得意,她感到有種荒唐,又想起了“吃人”兩個字。可整個辦公室還在說笑,許悠妙感到非常不舒服,她低頭管自己處理文档工作。她覺得自己的工作能力很不錯,她總是很快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方式,她認為自己總能找到工作困難的主要原因,並且很快解決。但這些似乎不太重要,尤其對一個女性來說。

紀堂今天來接許悠妙下班,他見許悠妙有些疲憊,便問她是不是很累。許悠妙笑了笑挽住紀堂的手,她還湊過去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

紀堂愣了愣,臉頰微微泛紅,笑問:“你在幹嘛?”

“我們辦公室裏有一個男老師,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好臭,他靠近我說話,我就想躲開。”許悠妙嫌棄皺眉笑道。

“他們沒洗澡嗎?”紀堂疑惑問。

許悠妙搖搖頭說:“不知道,我沒關心他們洗沒洗澡,就算洗了也是臭的。一張嘴就是說教的臭味。”

“有人欺負你?”紀堂問。

許悠妙搖搖頭,笑道:“還好你身上是香的。”

紀堂又臉紅了,他有些無奈嘀咕:“你這是在撩我嗎,悠妙?”

許悠妙笑不語也微微臉紅,她一半故意一半無心。

兩個年輕人一起坐地鐵,正是上下班高峰期,這條線上的地鐵擠滿了人。紀堂抱著許悠妙護著她,她也摟著他的腰靠著他,打量著周圍形形色色的人。

“你在看什麽?”紀堂低頭問許悠妙。

許悠妙擡起臉笑了笑,輕聲說:“我在看怎麽從別人口袋裏把錢拿出來。”

紀堂很詫異,笑問:“你想當小偷嗎?”

“不是,是賺錢,地鐵裏這麽多人,要是每人給我一塊錢,我就賺飛了。所以怎麽從他們口袋裏把這一塊錢拿出來很重要。”許悠妙笑嘻嘻。

“掉錢眼裏去了。”紀堂笑說。

“我覺得這事很有意思,很多家長來機構給孩子報班多少錢都舍得花,但有時候一塊錢不舍得拿出來,每個人值得不值得花錢的標準不一樣。如果我能找到一條標準線,我就能從這個標準線裏的人的口袋裏拿錢了。”許悠妙說道。

紀堂聽笑了,他說:“你這長的是資本家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