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場急病

清言和邱鶴年一起,慢悠悠走回了柳西村。

這一車料很重,就算是邱鶴年身體強壯,中途也要歇兩次。

清言心疼他,琢磨著說:“之前因為要攢錢,所以什麽都省著花,現在家裏積蓄不少了,咱們買匹馬吧,這樣不用這麽挨累,也能省不少工夫。”

邱鶴年想了想,說:“也好,有馬車的話,你和李嬸、秋娘她們來回鎮上也方便,去縣裏也不用雇車了,馬買回來就養在院子裏,只要收拾得勤快也不會臟。”

兩人自成親後,除了在吃上講究些,其他方面還真沒花過什麽大錢。這是第一次要給家裏添個大牲口,而且配套的馬車也不便宜,但有了錢了,該花的地方還是得花,不能因為不舍得就委屈了自己,那賺錢還有什麽意思呢。

到了鐵匠鋪子時,邱鶴年問清言要不要先回家,清言搖了搖頭,說:“我在這等你一起回去。”

這會兒時候也不算早了,太陽已經開始西斜,邱鶴年就同意了,他和小莊兩卸車,清言進了鋪子,找出賬本來,一筆筆幫他們對賬。

等到車卸好了,料都歸置完了,邱鶴年又脫了外袍,把爐子添了煤,燒紅的鐵塊被他用鐵夾夾出來,放到墩子上大力捶打。

小莊看他師父不需要自己幫忙了,就去洗了手,溜達到他師娘旁邊,從口袋裏拿出顆橘子放到了賬本旁邊。

清言擡頭看向他,說了聲“謝謝”,小莊不好意思地撓頭一笑,又跑去幹活去了。

等邱鶴年手裏的活幹得差不多,太陽終於貼著山頭要落下去了。

他讓小莊熄了爐子,兩人一起簡單收拾了一下,鋪子就可以關門了。

邱鶴年穿好外袍,回頭去找清言,卻見對方趴在放賬本的桌面上,好像睡著了似的。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彎腰去看,卻見清言一手放在桌面上,頭側著枕在手臂上,臉色煞白,眉頭緊皺,樣子很不對勁。

“清言!”邱鶴年叫了他一聲。

清言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眼睛,邱鶴年懸起的心稍稍放下,清言睜眼之後,茫然地眨了幾下,就突然一把推開他,哇的一聲吐到了地上。

邱鶴年忙走到他身後,一手虛虛環住他腰腹,防止他摔到椅子下,一邊輕拍他單薄的後背。

清言又吐了幾口,直把肚子裏吃的東西都吐了個幹凈。

小莊也聽見了動靜,忙跑了過來,雖然臉色緊張,但還是知道去把師父平日裏喝水的杯子拿來,灌了清水,遞了過去。

邱鶴年接過杯子,見清言不想再吐了,就給他喂水漱口。

見師娘這樣子,小莊嚇得手直抖,磕磕巴巴說:“是……是不是我剛給師娘的橘子不新鮮?“

聞言,邱鶴年倏地看向他。

剛好漱完口的清言沖他擺了擺手,將那橘子從桌面上的包袱裏拿出來,虛弱地說:“不關你的事,我還沒吃。”

小莊都快哭出來了,剛才他幾乎以為自己就要被師父趕走了。

邱鶴年把清言扶到鋪子裏側的臨時板床上躺著,然後幾下子把地上收拾了。

小莊在旁邊一會遞鐵鍬,一會拿裝垃圾的桶子,弄完了,就趕緊拎出去倒了。

等邱鶴年忙完再回到床邊,清言臉色已經稍好了一些。

他伸手摸了摸清言的額頭,說:“摸著不熱,應該沒發燒。”

清言說:“興許是剛才吃包子時,肚子裏灌了風了,沒事的。”

邱鶴年點了點頭,清言看了眼在門口站著正往裏瞧,手足無措的小莊,不想這孩子跟著操心,他說:“咱們回家吧。”

邱鶴年把身上的外袍脫了,披到他身上,讓他站起身,自己蹲在他身前,說:“上來,我背你回去。”

清言沒猶豫,他身上正一陣陣發軟,自己肯定是走不回去的。他趴到了前方高大的身軀上,由著對方把自己背起來,臉埋在了他頸側。

邱鶴年讓小莊把鋪子大門鎖了,就直接回去,小莊還是期期艾艾的,清言朝他擺了擺手,說:“快回去吧,回晚了你爹娘會擔心的。”他這才點點頭,鎖了門後,往家的方向跑去了。

邱鶴年一路背著人走回家,進來家門後,讓清言脫了外袍到床上躺著,自己去洗了手換下臟衣,去外屋把爐子點上火,熬上了米粥。

晚上,清言喝過了粥,就睡著了。

半夜時,他的體溫上來了,摸著有些燙手。

邱鶴年就端了盆涼水過來,一遍遍洗布巾給他擦身降溫,水不涼了,就下地再換一盆。

這麽折騰了半宿,清言的身上摸著終於不燙了。

這一夜清言沒怎麽睡著,睡著了也總是說夢話,一會說:“不要靠近我,不要……,”一會又反復念叨:“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中途還起來吐了兩次,邱鶴年想讓他再喝點粥,他卻完全吃不下,便只好無奈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