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臊得沒法見人了

天剛蒙蒙亮,邱鶴年和清言兩人就已經出發了。

用的還是李嬸家的大推車,上面裝了滿滿當當的東西,都用麻布蓋著,用粗繩一道道固定在車轅上。

一堆東西邊上留了個空位,放了厚墊子和被子,清言穿得像個球一樣鼓鼓的坐在上面。

他背對著邱鶴年,戴著棉手悶子的雙手揣在懷裏,頭上的毛皮帽子和圍脖把他的臉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走在村子河邊的路上,車軲轆壓在有薄雪覆蓋的路面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路過豆腐坊時,邱鶴年花了兩個銅板打了兩碗熱豆漿,給清言一碗時,他也只是撇著臉接了,一聲也沒吭。

這豆腐坊在柳西村開了有十來年了,打仗那兩年關停了,這一家人還去外地投奔過親戚,後來仗打完了,還是故土難離,又大老遠折騰回來了,豆腐坊也又開起來了。

這個地方冬天酷寒,春天風大幹冷,不算是很適合人生存的環境,但水質是不錯的,做出的豆腐沒有澀味,又白又嫩,豆漿也又香又濃,能喝出黃豆本身的香味。

兩人在家已經吃過早飯,喝碗豆漿是讓身體熱乎一些,趕路不至於太難受。

清言喝完時,邱鶴年已經早就拿著自己的空碗在車旁等著了。

清言把碗遞給他,然後立刻拉上遮臉的圍脖,扭過頭去。

邱鶴年沒說什麽,沉默著接過碗,送回了豆腐坊,兩人就繼續趕路了。

路過劉獵戶家時,老頭已經在門口張望了,見了邱鶴年就眼睛一亮道:“我就說你們也該出來了,”說著他回頭沖門裏喊了一嗓子,“二喜啊,出來吧!”

清言正好奇二喜是誰,就見一只大黃狗從院門裏沖了出來,繞著推車就撒著歡轉悠,還用前爪搭在車板上,那樣子好像要跳上來和他熱乎一下。

清言小時候被鄰居家的狗咬過,從那以後就特別怕狗,眼看著二喜要跳上來,他嚇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只顧著一個勁往車裏縮。

一道身影快速走了過來,擋在他身前,呵斥了一聲,“臥!”

二喜就跳下車,老老實實趴到地上,狗眼睛向上看,吐著舌頭搖著尾巴望著身材高大的男人。

劉獵戶發出嗤嗤的笑聲,道:“這小哥兒甭怕,二喜通人性,不咬人咧!”

清言咽了咽口水,勉強點了點頭。

邱鶴年摸了摸二喜的腦袋作為安撫,回頭看了一眼還縮在角落的清言,對劉獵戶道:“劉叔,見笑了,內子膽小。”

劉獵戶擺了擺手,“二喜我剛喂過了,今天到晚上再給它吃一頓就行。”

邱鶴年應了一聲,將狗鏈子拴在車轅另一側,就扶起車把出發了。

清言拉下圍脖,沖劉獵戶打招呼:“劉叔,那我們就走了。”他嗓音還帶顫音呢,抖得厲害,老頭聽了,一邊跟他擺手,一邊忍不住笑。

出了村子,又走了一段野外的路,就到了山下了。

清言從車上下來,跟在邱鶴年的身後走,有時候路太陡了,他也要伸手幫忙。

上山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天寒地凍的,身上也還是出了汗,連清言都把圍脖摘下來透氣了。

好不容易走到一處相對平緩的山坡,終於能停下歇歇。

邱鶴年找出備好的破瓷碗,給二喜喂水,二喜也渴了,喝得歡實。

清言站在一棵光禿禿的樹底下,遠遠看著這一幕,眼神戒備得好像那並不是一只狗,而是什麽洪水猛獸。

邱鶴年拿著水囊走過去,打開塞子遞給他。

清言拿過來仰頭喝了一口,邱鶴年囑咐他,“水涼了,別喝多,不然肚子會不舒服。”

清言喝完了,把水還給他,眼見著他接到手裏直接對嘴仰頭喝了一大口。

清言別開眼,臉色微紅,卻又似乎想到了什麽,抿了抿唇角,表情又冷了下來,不肯再看他,轉身又盯著正喝水的二喜。

邱鶴年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又見他自從接上二喜後,背就直挺挺的,目光時不時盯著,便道:“我跟劉叔借了二喜,是想讓它在山上我不在時陪你。”

見清言目光又看向自己,他繼續道:“你要是怕,我就讓它守在院子裏不進屋,那屋子所在是安全的,一般野獸不會路過,只是以防萬一。”

清言點了點頭。

也不能歇太久,消汗了就容易受風寒,沒多大一會,兩人一狗就又上路了。

路上還是很沉默。

一方面是邱鶴年不是善談的人,主要原因是清言不肯吭聲。

他是在和邱鶴年單方面冷戰,不過他不知道對方發現沒。

至於冷戰的原由……是出在昨晚。

想起昨晚,清言的臉就又紅了起來,簡直像要著火了一樣,他找個地縫鉆進去的心思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