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什麽沒去院試?

燒煤和柴火鍋灶,清言是見過的,但他沒想到這玩意這麽難控制火候,燃氣灶大火小火來回擰旋鈕就行了,煤塊是火要麽著不起來,要麽就著得太旺,給他急得滿腦袋汗。

而且他沒想到家裏的醬油這麽鹹,感覺也沒放多少,就多了,再加上酸菜腌制時本身就是放了鹽的,這下子可是鹹上加鹹,他自己嘗了嘗,都覺得跟鹹菜似的了。

本來清言是打算把這鍋菜收起來自己吃,再重做一次的,但爐子裏的煤他還是弄不明白,再燒一次估計還是要糊,就只好擺爛了。

剛才李嬸沖著邱鶴年這頓誇自己,恐怕對方進門吃飯前,是對這頓飯抱了期待的,一想到這點,再看到對方默默大口吃飯的樣子,清言就覺得特別過意不去。

一頓飯吃完,清言趕緊表現,搶著收拾刷碗,邱鶴年見他堅持,就不再插手,洗了手先進屋了。

等清言收拾好,擦幹凈灶台,他也洗了手,跟著進了裏屋。

外面天已經黑透了,好在月亮也升上來了,屋子裏還看得清人影。

見他進來,望著窗外似乎在沉思的邱鶴年回過神來,從桌旁起身,點燃了油燈,然後從桌面上把他剛才帶回來的包袱遞給清言,他側著臉隱藏著半邊臉頰,低聲道:“打開看看。”

聞言,清言接過包袱,發現還挺沉,他又看了邱鶴年一眼,才把包袱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沿上,慢慢打開。

借著桌上油燈微弱的光,他看見包袱裏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袍。

最上面是一件漂亮的天藍色夾襖,清言拿起來看了看,覺得這顏色實在好看,看了好一陣才把夾襖放到一旁,翻了翻,底下壓著的有馬甲,有罩衫,甚至還有褻衣褲和長襪,最底下還放了一雙棉靴和一雙單布鞋。

看著看著,清言眼眶就酸了,他將那件夾襖套在身上,又把布鞋也穿上,竟然都非常合適。

他走到坐在桌旁坐著的高大身影面前,問他:“好看嗎?”

邱鶴年還是側著臉,目光在旁邊的地面上,低沉地“嗯”了一聲。

邱鶴年注意到他連衣服都沒帶過來一件,今天特意出去給他買了這些衣服。

清言因為糟蹋了飯菜心裏的那點不安,頓時煙消雲散,不僅如此,他甚至有了膽量去質問人家,撇著嘴道:“你都沒看我一眼,怎麽知道好不好看?”

邱鶴年還是用側臉對著他,但清言還是敏銳地發現對方的目光動了動,從地面移向旁邊的窗子,沉默了兩秒,男人開口低聲道:“看了。”

現在沒看,自然是剛才他正穿衣服和鞋子時看的了,清言抿著嘴笑了。

邱鶴年從另一個臥室搬了口箱子過來,給清言裝自己的衣服,兩人收拾完,時間也還早。

不過這裏的人都習慣了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倒也不會有人抱怨睡得太早,這是因為晚上沒什麽娛樂,再一個主要的原因是,油燈是要燈油的,而燈油是要花銅板買的,飯也是才能吃飽沒幾天,這方面當然是能省則省了。

但邱鶴年並沒要清言早睡,而是提了油燈,帶他去隔壁臥室,讓他看屋子中間那張八仙桌上的筆墨紙硯,道:“我聽媒人說過,你是讀過書的,這些你可以用。”

清言點了點頭,心裏是感激的,但字他會寫,但是是用碳素筆寫現代字,毛筆字練過,可那是小學的事了,實在拿不出手。

就在清言無比擔心邱鶴年會讓自己現在就寫篇大字亮一手的時候,對方背對著他沉默了一陣,半側過臉,道:“她說你考過了縣試和府試,今年應該有院試吧,你為什麽沒去?”

邱鶴年果然是不知道真相的,清言心裏一動,垂下眼皮,回應道:“我是個哥兒,就算考過了院試,甚至是鄉試,朝廷也不會真的重用我,萬幸也不過給我一個邊緣的閑職,我覺得無趣,便放棄了。”

聞言,邱鶴年轉身看了過來,油燈放在八仙桌上,在他左側,暖黃的光把他左邊那半張臉映照得溫潤如玉,另一側的猙獰恐怖則都隱藏在了黑暗裏。

他打量著清言,半晌後,說:“可惜了。”

清言低著頭,怕自己的神情漏了餡兒。

邱鶴年卻以為他是在因此而傷感,轉移了話題道:“鎮上有家書肆,有想看的書告訴我,下次去鎮裏時,我買來給你。”

清言面上歡喜,心裏苦巴巴,書他倒是想看,可他不知道自己識不識字啊。

晚上睡覺前,清言學著邱鶴年的樣子,用棉布蘸鹽巴清潔了牙齒,又用剛燒好的熱水洗了臉泡了腳,床鋪都收拾好後,就準備躺下休息了。

油燈熄了,清言躺在床內側,就著月光看著高大的身影將萬工床的兩側床簾放下來。

等男人在他身邊躺好了,蓋上被子後,清言卻撐著手肘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