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婚夫夫的第一頓飯

把清言的錢全騙走的女孩叫王妍,她嫌棄這個名字軟綿綿,非正式場合都寫成“王巖”。

清言剛開始說不上多喜歡她,只是他身邊沒有真心對他的朋友,只有王巖會在兩瓶啤酒下肚後,拍著他的肩膀罵他傻X,說他是她認識的所有人裏面最矯情、最事兒b的一個。

王巖跟清言借過兩次錢,清言都沒借。

後來她沒喝酒,腦子清醒的時候,也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空長一副好皮囊,一個大男人又嬌氣又摳門,看了就招人煩,活該沒朋友。

再後來,不知道怎麽著,兩人就談戀愛了。

清言是太孤單了。

他七八歲就沒了父母,十五六歲養他長大的外婆也沒了,他很想有個家人。

王巖說看好房子了,讓清言拿錢,清言去看過了,雖然貴,但確實也滿意,就把錢轉給王巖,讓她安排簽合同付過去了。

後來王巖說結婚得好好置辦,清言就一單單看她的購物車,算好了錢,一筆筆轉過她。

再後來,王巖說她肺子裏長了塊息肉,醫生說得手術,清言就把銀行卡裏最後一筆錢轉了過去。

後來……就沒什麽後來了。

清言在街上偶然看見未婚妻和另一個男人擁吻,那人他認識,就是他買的房子的前房主。

他看了兩眼就走開了。

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談戀愛這一年多,兩人也就牽牽手,最多攬個肩膀。平時王巖跟他說話都很強勢,他從沒見過她這麽小鳥依人的一面。

後來兩人一星期都沒見面,王巖來找他時,清言跟她攤牌了。

王巖低著頭沉默了一陣,說:“我快死了,認識你之前就查出肺癌了,他是我在醫院認識的,跟我是一樣的病。”

清言詫異地看向她,王巖說:“我們兩都是家裏的頂梁柱,死了家裏人就沒法活了,所以,我們商量著死之前多弄點錢。”

清言冷笑,“他倒是聰明,讓你出面騙錢,他置身事外。”

王巖搖頭,“不是的,他也找了個有錢的女孩子,可是那女孩很敏銳,覺得不對,就疏遠他了。”

清言扭過頭去,冷笑,“合著就我一個傻b。”

王巖眼裏含淚,“清言,你是個好人,對不起,你打我吧,但別打死了,打死還要連累你負責任。”

清言沒打她,只是把她趕走了。

後來,他偷偷假裝成物業去那套房子裏看了看,主臥裏住著臥床不起的兩個老人,眉眼裏能看出王巖的樣子,次臥是個以賣菜為生的老太太,還帶著個三四歲的小孩,那孩子看起來跟那個房主有五六分像。

他本來打算給王巖做衣帽間的那個房間,租給了一個附近上學的高考生生一家三口。

家裏跟他上回來時一樣,區別就是當時王巖把人都提前安排出去了。

看完了,清言回去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不斷喃喃自語,“反正也不是我自己賺的,就當沒中過獎,就當我做善事了。”

晚上躺到實在難受,空著肚子就去酒吧喝了次大酒。

喝完出來,就被大卡車撞了,穿到這個世界了。

清言坐在凳子上,仰著頭,輕輕閉著眼睛,感受著溫熱的毛巾在臉上擦拂過的感覺。

他肩膀上搭著男人剛從屋子裏拿過來的一件舊外袍,很大,是男人自己的。

清言能聞到微彎腰給自己擦臉的男人身上,溫熱的皂角的味道,還夾雜著淡淡的炒菜的油煙氣,這讓他感覺到安心。

臉擦完了,清言睜開眼,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眼前的男人,濕漉漉的,充滿著信任和依賴,嘴角勾起,露出整齊白白的牙齒,甜甜地道:“謝謝相公。”

而在直起身後,立刻轉過頭去,只有相對完好那邊側臉面對著他的男人,緊抿著嘴角的男人終於開口道:“吃飯吧。”

清言正要起身,已轉身的男人又停住腳步,頭也沒回道:“你父親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嗎?”

聞言,清言微微一怔,隨即迅速反應過來,他看著男人的背影,目光再一次在對方頭側的那列字上掃過,繼而用軟綿綿的語氣緩緩吐出兩個字:“鶴年。”

邱鶴年肩膀微微動了動,用低沉的嗓音輕“嗯”了一聲,給了他這個看著輕車駕熟,其實內心忐忑的來自現代世界的新娘,一個令人心安的回應。

男人轉身去盛粥,他頭側的那列字還是那麽明晃晃的:邱鶴年柳西村鐵匠,後面卻還跟了一個括號,寫著(身份不明)。

清言目光在“身份不明”那四個字上流連了一陣,在男人穩穩地端著粥轉身過來時,迅速收回了目光。

飯桌就在灶台不遠處,上面放了一盤白面饅頭,一盤肉絲炒豆芽,一碟腌制的看不出是什麽的鹹菜,還有一人一大碗白米粥,這就是今天的早飯。

比不上清言平時的夥食,但依據他腦子裏原主記憶,在這裏,大米、白面和豬肉一般只有過年節才能吃到,這頓已經算是奢侈的一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