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色糖果

因著這話,小醜的動作頓住,他看向青年裸露出來的小臂,上面因為清洗變得一片靡紅,在白皙的皮膚上面尤為刺眼。

那上面屬於同類氣息的惡臭還未散去,緊緊的纏在祁時的小臂上,小醜皺了皺眉,他厭惡這股氣息,卻沒有在繼續清洗那道傷口了。

就著祁時牽住自己的那只手,小醜將祁時牽到床邊坐下,半開的窗戶傳來兩聲響動,小醜走過去,將小小的窗戶打開,一只鸚鵡飛了進來,嘴裏還叼著一只緊急小型的醫藥箱。

小醜將醫藥箱取下,走到乖乖坐在床邊沒有動靜的祁時面前,小醜的身形高大,祁時只能仰起頭看對方。

屋子裏面沒有凳子,小醜在人類的目光下半跪下來,結實有力的臂膀將醫藥箱裏面的碘伏還有繃帶拿了出來,熟練的對傷口進行處理,纏上了繃帶,小醜還在那上面覆上一層防水膜,以防祁時不小心打濕傷口。

坐在床邊的祁時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小醜動作,他垂下眼,看不見對方臉上的表情,能看見的就只是那張冰冷的笑臉面具。

不該是這樣的,那張面具下的臉,是笑著的,是面無表情的,或是低沉的,總該不是這樣僵硬冰冷的樣子。

祁時伸出手,朝著那張面具探過去,他的目的性很強,是想要將那面具取下來,看看小醜下面那張臉上的表情。

沒有思考任何後果的,幾乎是想這麽做就這麽做了。

正認真的纏上防水膜的小醜在祁時的指尖觸碰到那面具的上一秒,便準確無誤的捉住了對方的手,他擡起眼來看著青年,沙啞的聲音像是破舊鼓風機的發動聲,刮著耳朵,說不上有多好聽。

“小醜是不可以輕易摘下臉上的面具的。”

小醜對著失去神志狀態下的人類說著屬於自己的禁忌。

而祁時聽著這話,也乖乖的收回了手,沒有再去觸碰。

屋子裏面的窗戶因為鸚鵡的原因大開著,並沒有被關上,外面細碎的陽光照不到陰暗的屋子裏,可是風卻可以。

房間是背光面,夏天的風很涼爽,帶著涼意,冬天的風像刀子一樣割人。帶著涼意的風吹進了屋子裏面,將鸚鵡的毛發吹起,也將角落那堆雜貨堆的幕布掀開了一些。

無數的面具掩藏在幕布之下,它們蠕動著雙唇,卻發不出聲音,它們轉動著眼珠,借著掀開的縫隙朝著外面看去,看見了半跪在地上的小醜,看到了坐在床畔邊的人類。

香甜的氣息順著風吹了進來,面具們沒有身體,沒有胃部,但依舊能感受到因為這股氣息被勾起來的強烈食欲。

[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給我吃給我吃給我吃給我吃!!!]

半跪在祁時面前的小醜似有所感,轉過頭朝著雜貨堆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後他又若無其事的將頭轉了回去,用自己的身體將青年的身影全都遮蓋住,他伸出手將呆坐在床畔邊的祁時抱進懷中,像是抱小孩一樣,無所顧忌的攝取著對方身上的暖意。

那些面具仿佛被小醜的動作惹怒,它們咒罵著,又開始惡毒的詛咒著小醜。

[許汜去死許汜去死死掉死掉死掉死掉]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惡心的怪物惡心的怪物怪物怪物!!]

無數的咒罵聲重疊往復,可是這次,幕布沒有被風吹起,面具們只能無聲的呢喃著世界上最惡毒難聽的語言,房間裏面安安靜靜,那些聲音被遮蓋在黑暗之下,並沒有打擾到屋子裏面的小醜。

它的身形將人類完全籠罩,緊緊抱著屬於人類脆弱無比的身體,力道大的仿佛想將之塞進自己的身體裏面。

像是行走於冰川寒地的困獸在山洞中找到了一處正在燃燒的火堆,又或者是沉睡的惡龍獲得了覬覦已久的寶石,它們將所發現的寶物藏了起來,自私的進行了獨占。

被獨占的“寶物”祁時被牢牢的鎖在小醜的懷中,小醜的懷抱很冷,應該說對方整個身體都是冰涼的,像是穿著衣服不斷透著冷氣的冰塊。

但是在有些悶熱的初夏抱起來也還好,所以祁時縮在小醜的懷裏沒有掙紮。

他的下巴搭在小醜的肩膀上,眼睛裏面看見的是窗外大亮的天光,那光線倒映在祁時的眼睛裏,有些刺眼。

祁時那像是被蒙上一層薄霧的眼眸有一瞬間恍惚了一下,像是恢復了清醒,但僅僅只有一瞬間,連抱著人的小醜都沒有發現異常,便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天光慢慢變暗,祁時不知道被小醜抱了多久,直到窗戶外面的世界徹底進入黑夜,才被小醜微微放開了些。

長時間抱著渾身都是寒氣的物體,即使祁時這具身體有一直再堅持鍛煉,但是在傀儡的傷口和寒氣的雙重加持下,也開始不堪重負,那本來淺淺淡淡泛著微紅的唇色變得蒼白,就連祁時整個人都變得懨懨的,沒有動作也不想說話,就像是一個真正只會任人擺布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