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二百零五章

伏危在外人面前, 是個很會隱藏情緒的人。

所以天色亮了,他從屋中出來的時,又恢復了素日裏那個任何事都遊刃有余的伏危, 半點都看不出來他與脆弱有絲毫關系。

虞瀅也哭了,沒哭多狠,敷了雙眼後,旁人也看不出端倪。

伏危此次除了來接她,還給彭城帶來了兩道蓋上了玉璽的聖旨。

一道是承認彭城王的異姓王,十年免繳彭城稅收,彭城要收還是不收, 皆由彭城王自行決定。

至於金銀賞賜, 國庫尚不豐盈, 還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 便只能再賜封地範圍。

另一道是封彭城王妃為固榮公主。

在開國之初,固榮二字可見分量, 恐怕嫡出的公主都未必有這個稱號。

這個稱號, 有彭城王是駙馬的大部分原因在。

虞瀅特地問了伏危,嫁去淮南那位周八姑娘的稱號, 伏危告訴她, 是安寧公主。

其他的姑娘, 皆有安字。

淮南也是開國功臣。

便是那顧家在這場仗中,更是不要命地往最前沖,也是將功抵過。

都得到了該有的賜封, 平等的官位。

牧雲寨寨主要了個將軍的名頭, 卻不任其職, 然後便帶著弟兄開了鏢局,就黑白兩道皆不敢惹的鏢局。

莫叔接手武陵, 為武陵太守。

而伏震為從五品的寧遠將軍。

儲君未定,周家子嗣皆封親王。

至於伏危,虞瀅在彭城時便聽到了風聲。

為諫議大夫,再兼刑部侍郎,按覆讞禁之政,掌律令、徒隸、刑法。

二者皆為四品。

但年輕,再往上升也不難。

虞瀅也不吃驚,這兩個位置好似為他量身定下的一樣。

往後才是大刀闊斧的時候。

伏危宣讀聖旨後,便與彭城王到書房去議事了。

彭城王問了律令和刑法的進度,得了答案後,才問:“儲君之位,是否也該提上日程了?”

新朝為國號為冀,新帝登基已快三個月,最讓人關心自然不是擴充後宮這些荒謬事,畢竟新帝年紀擺在那了,便是再有子嗣,未必能熬到子嗣長大成人,是以大臣都諫議定下儲君。

有大臣道天家素來是立儲便是立嫡,不能壞了老祖宗們留下的規矩,推崇立英王為儲君。

聽聞這話,彭城王嗤之以鼻:“以往的周家,立能不立嫡,如今成了天家,規矩便變了?”

伏危道:“聖上並未應下,如今這朝中倒是站了兩撥人。”

周世子,也就是如今的英王,在戰場上隨著顧家,不要命一般攻敵立功,似乎要與周毅,便是如今的景王一比高低。

倒是也給他掙出了功績來,他那一派的大臣便有理上奏,道是英王已然將功抵過,望聖上立英王為儲君。

衡戟道:“我是支持景王的,但這也要靠景王自己。自然,若是那英王成了儲君,若是把說好的律令和刑法,還有冒犯與彭城結盟的盟約,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這話,便已是明晃晃的偏向景王。

伏危笑了笑:“景王不會輸。”

布局這麽久,怎會輸?

彭城王這點還是可以相信伏危的,本事他是見識過的,只是看著伏危的笑,忽然擰了擰眉:“不真。”

伏危一愣:“不真?”

伏危的笑裏似乎沒有半分開懷,反倒像有什麽愁事。

彭城王搖了頭,沒有解釋。

因大雪,伏危與虞瀅留在彭城多留幾日,而虞瀅要去皇城了,也不再去醫塾了。

伏危本想著哪也不去,在屋中陪妻,但沒想到虞瀅卻是每日都要與他出去走一圈。

問她為何,她卻道怕旁人想到歪處去,以為他們在屋中不知節制。

伏危倒是笑她多慮了。

虞瀅沒解釋,卻心道這彭城民風彪悍,再有彭城王府這般不拘小節的,他們還真的會這麽想。

在彭城王府晃悠了四日,雪勢漸小,隱有停雪的征兆,便離開了彭城,啟程皇城。

冬日行程慢,花了三日才到皇城腳下。

數月過去了,降軍被拉去做苦力修建被毀壞的房屋,修補城墻,所以很多戰後的痕跡都被抹去。

只是街道上依舊冷清。

要恢復繁華,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伏危與虞瀅道:“聖人賜了宅子,只添了一些必需東西,旁的都等著你這個女主人到來添置。”

虞瀅忽然道:“那大兄大嫂他們呢?”

伏危道:“四品或以上方賜宅子,四品以下賜金銀,自買。按常理分家,父母隨長兄,只是我那處宅子極大,若只是我與你一同住,太大了,也太冷清了。”

虞瀅笑道:“我喜歡熱鬧一些的,雖然住在一塊,難免有齟齬的時候,可宅子大,便相當於是自家一個小院,平日也算不得住在一塊,頂多就是串串門子。”

伏危會意一笑,道:“等冬雪消融了,也該把阿娘他們接來皇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