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一百八十八章
戰鼓的噪點顯然已到了最高點, 預兆著一曲鼓樂快要結束了。
戰鼓燃時風起隨著烏雲卷起,有曙光落下之際,豫章的使節已然入了塔中。
不過是片刻之間, 從觀台上看去,便看到了他已經取得了一塊令牌。
鼓聲高聲已過,已漸弱。
只要趕回場上,便可。
只是出人意料。豫章使節拿得一塊令牌,本以為會返回來,卻沒想到把令牌放入懷中,又返回與其他幾人纏鬥。
很明顯, 他是纏住蜀郡和武陵, 讓隴西脫身。
明明是對手, 竟互助。
可若是狡猾些, 取得令牌直接回來,旁人拿不到, 幾乎穩了。但這豫章的人似乎不是這麽想的。
身旁的李將軍低聲道:“那人身上有匪氣, 若是沒有猜錯,也是與我一樣的出身。”
想了想, 又說:“看來令牌極有可能是豫章和隴西取得, 主公可是決定要與隴西結盟?”
彭城王視線依舊停留在高塔上, 很平靜的道:“且看看吧。”
衡戟原考慮的是隴西和蜀郡。
可蜀郡又與武陵有了牽扯,那麽只剩下隴西。
若是隴西能取得令牌,便是首選。只是, 看到這場對壘後, 他倒是對豫章的來使生出了幾分興趣, 聽聽他們說什麽也無妨。
衡戟不想坐那個位置。但凡他坐上去,世家門閥只會不遺余力群起攻之。
他太厭惡打打殺殺了。
是十一二歲開始吧, 十數年的日夜都是枕戈待旦,已經夠了。
就算坐了也坐不了太久。
世家門閥想做皇帝的野心太大了,不會輕易讓他坐穩那個位置,爭鬥不會因為他坐上那個位置而停止,只會越演越烈。
即便無心皇位,卻也不能獨善其身,只能從中找一方強者,強強聯合來扶持。
至於數十年或是百年之後,位上之人對彭城有所猜忌,那也是日後之事。畢竟皇位都會交替更叠,莫說這小小的一方彭城。
最終隴西也取得了令牌。
蜀郡的將軍和許進廷頓時臉黑如同。
許進廷死死的握住手中的杯盞,幾乎要把杯盞捏碎。轉頭看向伏危,笑得僵硬:“公子似乎心想事成了。”
因二者離得也不遠,聲音並不高,且尚有鼓聲,是以只他們這邊能聽得輕。
伏危從塔上收回目光,轉頭看了眼主位上的彭城王,復而看向他,徐徐開口:“便是你的人拿到了令牌,彭城王也不會與之結盟。”
本就牽強的笑,在聽到伏危這話,眼中浮現一絲陰鷙,緩緩回道:“公子雖取得令牌,莫忘了還有一個隴西,還是別急著落井下石。”
伏危闡述的本就是事實,卻並未與無關緊要的人多作解釋。
收回目光之際,卻恰好與對面隴西的公子李程對上了視線。
李程相貌普通,但卻也長得寬厚良善。
與伏危對上視線,擡手作揖作拱手禮,蘊著道謝與結交的意思。
伏危也是一禮。
五當家和隴西的將軍取回了令牌,有人取過後,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陣營。
五當家上來之時,對伏危揚了一下眉,表情中隱隱透出著得意。
伏危與他對視之時,眼裏也多了那麽一絲絲的笑意,朝著五當家略一點頭。
五當家走回伏危的身旁,暼了眼一旁的許進廷,低聲道:“武陵的使節和他主子一樣陰險,竟在對壘上用了毒。”
方才看到那插在橫木上的飛刀,便猜測抹了毒。在回來時,看到倒地的人面色泛紫黑色,再看傷口,也就確定了。
李將軍把兩面令牌拿到了手中,隨之讓候著的大夫去給人醫治方才對壘中受傷的人。
卻注意到豫章的人早已經把受傷的弟兄扶到一旁開始見到的包紮,或是縫合。
李將軍收回打量的目光,站在主位階梯下:“既隴西與豫章來使取得令牌,便請沒有取得令牌的諸位現在離開彭城。”
幾方人都是千裏迢迢趕來,就這麽離開彭城著實是不甘心。
舊梁朝的七子與臣子從觀席上走下。
文臣上前幾步,把備好的卷軸從衣襟中取出,彎腰俯身舉著卷軸,道:“梁朝此番前來略備薄禮,糧食二百擔,藥材數車,已備在城外。梁朝誠心與彭城交好,不管今日結果如何,還請彭城王收下這薄禮。”
戰亂不休,糧食有價無市。
送糧送藥,可比金銀珠寶要來得實在,且也讓人難以拒絕。
其他兩方也不甘落後,紛紛上前來,也道準備了薄禮,還望彭城王能收下。
雖事已成定局,可誰都猜不到將來有何變故。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強,哪怕日後可能會成為敵人,但朋友不是永久的,敵人亦然。
留一條退路,日後也好相見。
算盤打得響,可奈何彭城王卻是沒有半點表情變化,淡淡開口:“彭城糧草和藥材尚能自供自足禮便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