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給, 武安侯?”

趙慶陽看了一下周圍,沒有表露出來,等上了馬車, 這才憋不住問道:

“可是瑜弟,那天李尋不是說過,武安侯他可能不忠了嗎?”

趙慶陽已經將武安侯當成他們此行最大的障礙了。

徐瑾瑜聞言卻笑著搖了搖頭:

“武安侯又未曾正式舉旗反叛,豈可隨意定論?我方才請驛站寄給武安侯的信件,乃是……一封求援信。”

“求援?就算如瑜弟你所說的那樣,武安侯或許沒有不臣之心,可他到底也有疑, 我們怎麽能向他求援?”

趙慶陽聞言頓時急了, 徐瑾瑜卻頗為淡定道:

“慶陽兄, 莫慌。要得就是看武安侯的選擇, 倘若他來救我們,那最起碼他心中還是有朝廷的;倘若他未曾來救, 甚至那幕後之人也正是由他扮演, 那……”

“……瑜弟這是要先打草驚蛇,再請君入甕啊!”

趙慶陽這時候也終於回過味來, 他說著徐瑾瑜的話繼續往下推測:

“倘若武安侯當真是那幕後之人, 他自不會管你我死活, 甚至……還要行滅口之事!”

徐瑾瑜隨後,淺淺抿了一口茶水,笑而不語。

趙慶陽這時候才覺得心臟砰砰巨跳起來, 隨後他才用輕之又輕的聲音說道:

“可若是如此, 豈不是太過危險?”

他自有一腔孤勇, 心甘情願往前,可旁人呢!

徐瑾瑜隨後拍了拍趙慶陽的肩膀, 現在的他雖然身體還有些單薄,可是個頭也只比慶陽兄只低了半個頭。

“慶陽兄,放輕松,這事兒我自有周全之法。”

之後,徐瑾瑜見趙慶陽仍愁眉不解,便又與他下了幾盤棋,然後趙慶陽收獲了一臉的白紙條。

趙慶陽:“……”

一時不知該擔心還是該郁悶了。

一晃已是五日,眼看著快要抵達玉郡前兩座屏山山脈了,這支自京城而來的隊伍也壯大了許多。

而另一邊,因為徐瑾瑜是以官方名義寄出的急件,這會兒也已經到了武安侯手中。

武安侯今年已經年過五十,可依舊滿頭烏發,精神奕奕,一雙虎目滿是威嚴,穿著厚重的鎧甲顯得他身材十分健碩,站在那裏就是一座小山一般,讓人頓時生出一種不可逾越之感。

“朝廷來信,嘖,也不知要放什麽狗屁!”

武安侯隨後展開信件,一一過目,等看完後,他便不耐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什麽被人截殺,還連截殺的地方都寫明了,大盛境內誰敢這麽大膽?當老子是吃幹飯的?

指定是那些個文臣腿軟走不動道了……不對啊,聖上既然派了宣撫使過來,怎麽也未曾傳旨,也不怕老子把他們宰了?!”

一旁的副將聽了武安侯這話,沉思了一下,這才小聲嘀咕道:

“侯爺忘了,三月前,您寫信給聖上討要軍餉之事,沒有音訊,您一怒之下……把朝廷素來寄信的信箱踹到庫房裏去了。”

武安侯愣了一下,隨後不由點了點頭:

“是有這回事兒,我去翻翻!”

武安侯隨後立刻去庫房裏將那箱子信件翻了出來,拍了拍上面的灰:

“咳咳,還真有信件送過來,戰事吃緊,又不給銀子,老子哪有閑心看這個?!”

武安侯一面小聲嘟囔,一面重又看了信件,核實了徐瑾瑜送來的信件真實性後,他不由猶豫起來。

“侯爺,京裏來的宣撫使都求援了,咱們於情於理也該去一趟,不然……”

副將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武安侯沉吟許久,終於擺了擺手:

“得了,明個你親自帶一支百人兵將,去接人。”

武安侯說完,又補充道:

“悄悄的去,甭給那些光長嘴唧唧歪歪的文臣面子,就當本侯讓你們去找糧食,他們都是順帶的。

嘖,冰天雪地的,越軍頓頓羊湯,那香味飄過來,將士們的心都要飛了啊。”

武安侯說完,看著時候也到了放飯的時候,這便背著手朝火頭軍營而去,端了一碗稀稀拉拉的糙米湯,找了個迎風的風口,蹲下來大吃大嚼起來。

糙米煮的並不軟爛,還有點兒硬芯,武安侯嚼的咯嘣作響,仿佛,自己正在嚼著的是羊的脆骨。

而不遠處,越軍正架鍋煮羊,羊湯的香氣被送過來的時候,已經不怎麽濃郁了,但依舊很下飯。

等到最後一口湯喝掉,武安侯看著遠處越軍興致來了後,還要載歌載舞一番的模樣,重重的“唉”了一聲,這才轉身離去。

蓬亂的發絲在風中飛舞,那座如山嶽般的身影,卻難得有些彎曲。

……

又是兩日,一支百余人的隊伍,正押著東西,浩浩蕩蕩的自兩山夾角出緩緩行駛。

雖是南地,可今年落了一場大雪,這會兒白雪鋪滿地,只有一行並不輕易的腳印留下。

萬籟俱寂,鳥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