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之後, 呂爸叫醒了兩個男生,用急救箱裏的酒精和棉簽給呂儒律消毒。看到兒子身上的紅印時,他多問了一嘴, 兒子給他的答案是在與蛇搏鬥的過程中被蛇勒的。

呂爸看看身材嬌小的小灰蛇, 再看看比他手掌還大的印記,陷入沉思。

為了以防萬一,呂儒律又被送到最近的縣醫院掛了個急診,最後以一針破傷風給自己和瑜伽蛇的故事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解決了意外事故, 呂爸本想送孩子們回家, 但呂儒律堅持將露營進行到底。這是段野洲人生中的第一次露營,他可不想往後段野洲聽到露營兩個字,想到的不是溫暖的帳篷和皚皚的雪松,而是他在急診室對著護士小姐姐撅屁股打針的畫面。

段野洲得知他的想法後很奇怪:“律哥為什麽會覺得我會對你撅屁股打針的畫面印象最深?”

呂儒律嗤道:“啊那不然呢?你剛才看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要不是我爸在, 你恨不得拿手機錄下來吧。”

段野洲回想起當時的畫面,笑了:“對,那確實像我能幹出來的事。”

呂爸充分尊重兒子的意見, 但出了之前的意外,他也不放心把兩個清澈愚蠢的男大學生單獨丟在荒郊野嶺。生意上的事他能交給別人處理, 兒子還是由他自己帶比較好。

呂儒律聽他爸這麽說,有一種自己不是二十歲, 而是十二歲的錯覺。他甚至想通過他媽把老爸召喚回去, 無奈王女士聽到他被瑜伽蛇咬了緊張後怕得要死, 無論如何都要他爸留下來陪著他們。

好好好, 以後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段野洲一起在冬天露營的唯美場景,還能順便回味一波如山般沉甸甸的父愛。

三人回到營地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呂爸熟練地用石頭圍成一個圈, 中間放上一口鐵鍋,鍋裏燒著網購買的幹柴, 簡易的篝火就做好了。

他們圍坐在篝火旁,手上烤著烤串,用投影儀放著電影。四周靜謐又黑暗,只有他們的帳篷散發著暖黃色的光,如同漫長冬夜裏唯一一盞明亮的路燈。

雪天吃烤串當然要配啤酒。呂爸拿出啤酒扔給男孩子們。段野洲穩穩地接過,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叔叔,我不怎麽會喝酒。”

呂儒律一口啤酒噴得老遠,難以置信地看向學弟。

段野洲不怎麽會喝酒?那之前陪他喝了好幾次的人是誰?洲野段嗎?

呂爸問:“你爸沒有教過你嗎?”

“沒有。”段野洲落寞地說,“我爸和我媽離婚之後就不管我了。十歲以後,我和我爸再也沒有過父子間的活動。”

呂爸沉默兩秒,拍了拍段野洲的肩膀:“至少今天有位父親會教你喝酒了——來,幹一杯。”

段野洲在篝火的火光中露出驚喜的神色:“謝謝叔叔。”

呂儒律嘴唇大張地看完了段野洲的表演。寒假剛開始的時候,段野洲和他媽說什麽“和阿姨在一起就像和媽媽在一起一樣”。現在寒假快結束了,段野洲又在他爸面前“叔叔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帶我進行親子活動”來博取硬漢男人的同情心。

段野洲這是想幹嘛啊?想來他家給他爸媽當兒子嗎?

嘴邊突然多出來一串剛烤好的五花肉,呂儒律自然而然地叼住一口,腦袋順著烤簽平行移動,把五花肉吃進嘴裏。段野洲坐在他身邊,一手投喂他,一手托著下巴看他,嘴角微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手機震了半天都沒反應。

呂儒律提醒他:“大哥你手機在響。”

段野洲拿出手機一看,臉色沒什麽變化,說了聲“律哥自己拿著吃”便走遠去接電話了。

給段野洲打電話的人貌似在生很大的氣,呂儒律不用調低電影的聲音都能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一整個寒假一個電話都沒有,大年三十也不知道打電話問候父母,等我老了還能指望你?”

“隨你指不指望。”段野洲懶懶散散地說,“我這邊信號不好,掛了。”

呂儒律看著段野洲踩著積雪朝他走來。以往每次和家裏打完電話,段野洲的心情或多或少會變差。但這一次,聽他輕松愉快的腳步聲,就知道他的心情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呂儒律開玩笑地問:“這麽冷淡,萬一你爸不肯把你寫進遺囑裏怎麽辦?”

段野洲從他手裏搶走烤串,咬下最後一片五花肉:“不寫就不寫吧,以後沒錢了我就去LV修車行打工。”

呂儒律哼笑一聲:“難怪要費盡心機地討好我爸我媽,原來是在和未來老板老板娘套近乎。”

段野洲十分震驚:“怎麽辦……居然被律哥識破了。”

夜深後,三人滅了篝火回到帳篷。呂爸把大的氣墊床讓給兩個小的睡,自己則在簡易的行軍床上湊活了一夜。

次日,呂爸照例起了個大早,背上漁具冰釣去了。兩個小的即使是在戶外也堅持著冬天賴床的優良傳統,直到呂儒律收到一條校內通知,驚覺自己忘了件大事,垂死病中驚坐起,把枕在他小腹上玩手機的學弟都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