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十二章 疑心暗鬼

寶墜兒聽了柳婧之言,擦幹了眼淚又借著池水將發髻整理整齊才朝阿奴屋裏走去。

自那日從老夫人院裏出來阿奴一直心有不甘,但又忌憚趙氏所以多日未曾出院,此可見寶墜兒來了,眼下疑雲又起,這丫頭怎麽跑回來了?

雖然寶墜兒有意隱瞞可阿奴也是個人眼尖兒精明之人,見寶墜兒眼眶紅腫便猜這丫頭肯定是受了委屈。只是眼下自己如履薄冰,如懸崖邊的野花搖搖欲墜自身難保,哪裏顧得上她?

這麽一想,阿奴視趙氏更是如心頭上的一根刺!

寶墜兒一進屋見阿奴面色不善,心知阿奴今日也受了不少窩囊氣,低眉順眼的行了禮,才小心翼翼得說道:“寶墜兒辦事不力受罰丟了夫人臉,如今被趕出將軍府了,念夫人這麽多年對寶墜兒情深,過來和夫人告別。”

寶墜兒說到委屈處,沒來由的又嗚咽起來。

阿奴本就壓著火,如今寶墜兒一哭更是心煩意亂,這寶墜兒原是自己身邊丫鬟,平日做事伶俐,若說有錯也定不會是大錯,如今竟被趕出將軍府不是有人背地搗鬼故意給自己顏色瞧瞧又是什麽?這麽一尋思,阿奴更覺顏面無光,面上凝結一層薄霜,眼底淩光如冰,“真是欺人太甚!”

寶墜兒跟著阿奴多年,素來了解阿奴秉性,若說她有仇必報,不如說她惹事生非,如今見阿奴懊惱,也不敢再多說話,生怕說多連累了好心幫助自己的柳夫人,只道反正她與趙夫人不合多年,眼下趙氏懷孕正是橫行的時候,阿奴在無法無天也不敢在此時再生事端,這麽一盤算寶墜兒也不敢多呆,說了幾句安慰話便匆匆離開了。

阿奴見如今連一個丫頭都跑來可憐自己,心中恨意如漲潮波濤洶湧的巨浪恨不得將趙氏那個賤人撕個稀巴爛!

如此想來,阿奴袖中雙拳已緊緊攥在一起,嫣紅的蔻丹生生嵌入掌心。

“夫人,奴婢到有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見阿奴不悅,紫綃謹慎道。

紫綃平日做事謹慎,雖比不上寶墜兒伶俐,卻比寶墜兒周全,此刻有話要講,必定是深思熟慮的,阿奴方緩了緩神色道:“有什麽話你切說出來聽聽。”

“夫人,雖然平日將軍對您另眼相待,寵愛有加,可眼下趙夫人懷孕獨大,不可一世,您若眼下硬生生和她結仇只怕以卵擊石!”

紫綃聲若雨後初霽的陽光將阿奴心上聚攏的烏雲驅散,眼底裎光一閃,聲音也帶了幾分喜色,“

聽你這麽說你可是想到辦法了?”

經歷祠堂投毒之事後她心中不是不明白老婦人有意保全趙氏,自己的性命與火家的香火相比賤如草薦。

“俗話說得好:眾人拾柴火焰高,夫人不如去柳夫人那裏瞧瞧,興許能有法子滅滅趙夫人的氣焰。”

紫綃心知阿奴嫉妒心重生怕自己沒說明白讓她誤會,以為自己說她不如柳夫人地位高,忙又道:“那日柳氏為夫人求情也算示好,夫人宰相胸懷也該去看看以免讓人誤會夫人故意與她不善呢。”

阿奴本就想著借刀殺人,卻苦於找不到理由去見柳婧,此刻紫綃提醒正和自己心意,當下命人梳妝打扮,見鏡中人兒粉黛玉面,燦如桃李,蛾眉花眼顧盼生輝,方才滿意起身朝柳婧院裏走去。

柳婧從後院出來後又在花園停留了片刻,正是心曠神怡之時,卻見一只長毛兒鴛鴦眼兒的貓兒正貓在花下吃東西,玩性兒大起便悄聲棲身靠了上去。

可沒料那貓兒靈性的很,還沒等柳婧走上兩步,便轉身鉆入百花叢裏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啃了一般的食物殘渣。

柳婧定睛一看,這貓兒吃的津津有味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早上自己讓玉謹給趙氏做的翡翠冰玉糕。原是因為糕點以桃花瓣兒為皮以果兒為裏清淡舒口,柳婧怕趙氏吃不習慣放了些許的魚露,所以才惹得這吃腥兒的貓兒這麽喜歡。

“夫人,這不是您早晨讓我送給趙夫人的糕點嗎……”瀅荷眼尖兒也認了出來,憤憤不平道:“她怎麽這麽浪費給了貓吃?”這糕點是玉謹和她早起天未亮就起床做的,辛苦了一早晨自然心裏不悅。

趙氏現在做什麽都謹小慎微,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屋裏連蒼蠅都飛不進去,又怎麽會讓這貓兒得了便宜,只怕是她多疑怕自己在糕點裏下毒毒害她才將糕點扔了,被這貓兒撿了去。

想到宗祠阿奴宗祠被人下毒之事想來趙氏是小人之心了,又覺她性子陰狠自己日後要小心才是。

回眸見瀅荷面色不悅,方也不能把話說透,只安慰道:“這糕點好吃的很她哪裏舍得給貓兒?莫不是那貓兒被魚露香氣吸引了!自己偷去吃的!”

“饞貓兒!饞貓兒!你看還是你們手藝好!”

瀅荷到底年幼被柳婧如此一誇也就糊弄了過去。倒是玉謹冷哼潑冷水道:“明明是她疑心生暗鬼,不敢吃罷了!以後不要讓我再忙活伺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