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醜的盤算(第3/7頁)
我下意識掏出面紙,想遞給紗英。這是雅俊想到我有花粉症,特意送來的。不過我跟紗英之間還有一片透明壓克力板。這也是當然,但那一瞬間,我竟然忘了這片壓克力板的存在。
緊握著面紙,我單手放在壓克力板上。
「唉,你就是運氣差了點。」
我盡力換上開朗的語氣。
「那就去結緣神社什麽的拜一拜就好啦。」
紗英突然丟過來一個挑釁的眼神,丟下一句: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去!」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的家夥。
本來想回她一句:你就是這樣才沒有異性緣,但再說下去只會愈吵愈兇,還是算了。
「都已經在吃牢飯了,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紗英站起來背對我,往前走去。
這個世界上,要是有一個男人能喜歡上紗英也挺好的。我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微小的可能上,期待能出現一個了解這個愛逞強的紗英獨特魅力的男人。目送著她纖瘦的背影,我暗自為紗英的幸福而祈禱。
紗英離開後,我認真地讀起紗英帶來的「基因體Z股份公司法務調查報告書」。
我要找的內容是第四十八頁,「與紛爭、列管幫派之關系」這個項目。
留置所裏的我,獨自嘆息。
我想,所有的謎題終於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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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驚訝的,如同津津井律師所說,拘留十天後我終於獲釋。
我很好奇他用了什麽樣的魔法,其實說穿了就是津津井律師去威脅檢察單位裏的高層。
四月也即將進入後半。跟外界隔離了十多天,我覺得自己有點像跟不上時代的浦島太郎。
接受偵訊的堂上,因為殺害榮治、村山的罪名被正式逮捕。媒體報導從強肌精Z的副作用,一轉為真兇落網,讓森川制藥的股價急遽攀升。這似乎也是因為許多報導都對榮治表示同情的關系。
堂上被逮捕後幾天,金治總經理、平井副總經理、定之前常董聯名發出聲明表示:
「犯人選拔會上不認定堂上為『犯人』。」
雖說是故人的遺願,但公司判斷,不應該讓殺人兇手得利。
由於這項判斷在倫理上的正確,獲得外界的肯定,森川制藥的股價更是扶搖直上。
獲釋後經過一周左右,四月二十四日星期六。
我一大早就精心打扮,前往橫濱。富治名下的大型遊輪,要從橫濱港出海遊覽。我也獲邀登船。
富治沒有汽車駕照卻能開遊艇,我真是無言以對。金治替遊艇換上新的塗裝當作慶生禮物,今天也同時是遊艇新裝亮相的日子,邀請了很多親戚。
不過我的目的是拓未。
颯爽登船後,穿梭在向我走近的富治和眾多精心打扮的賓客之間,我尋找著拓未的蹤影。
我發現拓未跟雪乃一起坐在二樓沙發區,毫不遲疑地走近。
「借一步說話。」
拓未看到我上前來。
「有什麽事嗎?」
聲音聽起來很不情願。
雪乃一臉困惑,輪流看著拓未和我的臉。
我繼續往下說:
「我約了好幾次,你都沒答應跟我見面不是嗎?抱歉,我們換個地方吧。」
我揚起下巴指指外面的甲板。
「如果你願意在這裏講,我也無所謂。」
拓未垂下肩,像是死心了,他靜靜站起來,跟著我來到甲板上。
遊艇慢慢地駛離橫濱港。春陽日暖,微風習習。周圍水面反射著光線,宛如鏡片散落般美麗。
鼻子覺得有點癢,打了個噴嚏。我有花粉症。早知道就該事前先吃了藥再來。
「再過一星期,榮治過世就滿三個月了。」
我單手放在扶把上。
「是啊……」拓未似乎在觀察我如何出手。
「所以再過一星期,就符合遺書裏『死後三個月內無法找出犯人』的情況,遺產就會歸入國庫。」
「那又怎麽樣?」
拓未視線盯著海面,冷冷地說,我沒有管他,繼續說下去。
「另外,金治先生好像已經停止爭論遺言的效力了。因為榮治有小亮這個親生兒子。」
「什麽意思?」
拓未可能沒想到我會提起這件事,露出詫異的表情。
「如果經過DNA鑒定確定他們的父子關系,小亮提起死後承認親子關系的訴訟,就可以認定小亮跟榮治之間在法律上的親子關系。這麽一來,小亮就成為榮治財產的唯一繼承人,而金治先生就會被排除在法定繼承人之外。橫豎都拿不到遺產,那爭論遺書效力也沒有意義了。」
拓未偏頭表示不解。
「榮治已經死了,還能做DNA鑒定嗎?」
我點點頭。
「如果使用他哥哥富治先生的檢體,即使是故人,現在也能獲得精確度極高的DNA鑒定結果。而且以這次的案子來說,以前榮治曾經移植骨髓給富治先生。當時的治療紀錄上好像留有榮治的DNA資訊,對照這些資料,就能明確厘清父子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