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這一邊
法術爆炸掀起的煙塵遮蔽了雙方的視線。
隨即,一股勁風刮過,好似利刃劃開紙張一般地將濃郁的煙塵利落的切開成兩半。
“奈澤瑪爾”渾身繚繞著旋風出現在了被劃開的煙幕前,煙幕的邊緣如同被劃開的紙張般自行翻卷了起來。
她長滿了苔蘚與瘡疤的手緊握著銀色的破邪細劍,陣陣白煙從手掌上“嘶嘶”地泛起。
“那個人……好像跑掉了。”
她的語氣平靜,聽起來就好像是放跑了一只蚊子。
頭戴鹿角冠的“芙拉洛”走到了與她並肩的位置道:
“保持警惕,說不定還藏在這附近。”
但很明顯奈澤瑪爾不是這麽認為的。白銀細劍“鏘”地一聲歸鞘,她徑直走到了被捆在根須上的尹來爾面前,閉上眼開始吟唱起了咒文。
最後一節吟唱結束,她的周圍亮起了翻滾著的翠綠色符文漩渦。
“我能肯定對方已經不在這裏了。”
直到這時,她才如此解釋道。
符文亮起,那些根須逐漸蠕動著松開,將那個帝國大使從約兩米高的地方給拋了下來。
“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尹來爾狼狽的在地上滾了兩圈,最後哼哼唧唧的趴在地上抱怨著對方的動作太過粗暴了。
對此,奈澤瑪爾則是快步走上了前去,直接用靴子將他給挑翻了過來。
“你他媽……”
“剛剛那個在你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
沒有理睬對方的脫口而出的咒罵,奈澤瑪爾直接問道。
此刻,她的身上正因為剛剛使用過生命系法術,不斷有類似灼傷的痕跡顯現。但她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那並非是依靠自己的意志忍耐下來而顯得沒有變化,而是好像無痛症患者一般,完全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變化。
“男人?什麽男人?”
尹來爾奇怪的問道。
“就是……”
奈澤瑪爾開口想說一些什麽,然而只是說出兩個字,她的表情便陷入了一陣僵硬之中。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好像在使勁回憶著一個已經被遺忘的夢境。猶豫了許久,她最終放下了自己擡起的手,表情恢復了先前的冷漠,或者說麻木也沒錯。
“看樣子,你找到了這個地下的反抗據點。”
如同拙劣的話劇演員一般,她用機械的語調說道。
“所以這樣我們的交易就算談妥了?我幫你們找到這裏,你們把那個盲眼的女孩交還給我。”
“尹來爾”從地上爬了起來,咧開了他開裂的嘴角,展露出了一個好似陰謀得逞般的笑容。
“但我先前應該有說過,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殺戮對吧?”
半邊臉龐已是猙獰骸骨的“芙拉洛”走了過來,她指著不遠處滿地的屍骸,有些不滿的說道。
“難道你要指望我連反抗都不能有嗎?我倒是想跟他們好好商量,但他們在看到我的瞬間就直接動手了……我這可是正當防衛,你們說是吧?”
說著,尹來爾看著幸存的那些森精靈,張開了爬滿了蛆蟲的嘴,露出了一個開朗的笑容。
那些蹲在原地瑟瑟發抖的森精靈們頓時往後縮了縮脖子,這卻是讓尹來爾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麽怕我幹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他有些郁悶的說道。
芙拉洛並沒有理睬那些人,而是向身後做了一個招手的動作,隨即渾身被捆綁住的烏木被押解上來了。
“好了,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擺在這裏了,你還有什麽想狡辯的?”
芙拉洛轉身看向那個男人問道。
被押解上來的烏木表情顯得十分的疲憊,大概一個正常人在瘋人院裏待久了,有點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瘋了還是世界瘋了時,便會是這幅表情。
“我不太懂你究竟想‘證明’些什麽。”
烏木麻木的說。
“你利用自己的聖樹大母聆聽者的身份窩藏我宣判了死刑的犯人的事情。”
“芙拉洛”如此說道。
“我只是在盡可能的拯救這座城市裏……為數不多的正常人。”
他無力的回答道。
“所以,你是想以這種方式挑戰聖樹城的秩序嗎?”
“聖樹城?”
烏木聞言擡起了頭來,臉上勉強擠出了一個苦笑。
“死樹城還差不多吧……”
“這就是你的回答?”
芙拉洛皺著眉頭問道。
“反正無論我怎樣指出事情的真相,你都不會相信不是嗎?”
被架在了這位亡靈公爵面前的烏木如此回答。
接著,他就好似終於忍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氣,如連珠炮一般的說道:
“還是說,你想再聽一遍真相?真相就是,其實你們所有人都已經死了,其實你們留下來的那些歷史都是子虛烏有的東西,其實你們所信仰的聖樹大母只是一個死去的屍體……但無論我說多少次,你們只會裝作沒有聽見,然後繼續自己那滑稽的扮演。假裝自己還活著,假裝自己還是正常人,假裝現在你們還真的在瑞文伍德,而不是某個上位存在所創造出來的幻境,或者別的什麽東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