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魔力鑒定

眼前的這幅場景令奈澤瑪爾感到極為不適。

血液沿著那個男人的下顎往下流淌,滴落在了男人那由獸皮縫制的衣服上,暈開成朵朵血花。而在他的身後,在那座用以進行“聖餐儀式”的祭壇上,則是任何一個理智正常的人都無法接受的血腥的場景。

對於奈澤瑪爾來說,相較於那被剃下了血肉的森森白骨,與那已經不成人形的模湖輪廓。更令她無法接受的,是那兩個孩子的麻木與悲傷的眼神,以及被麻木與悲傷所洗禮以後,手上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機械動作。

即便先前審判長大人向她清楚解釋了這項傳統的由來,在看到這樣的慘劇以後,她也沒辦法說服自己這是正確的。

吞吃血脈相連的親人——這是任何一個有靈魂的生命都不應該做出的事情。

那個森精靈男人攔在了蒼老的德魯尹面前,他只來得及匆匆的擦拭了一下臉上的血跡,便立刻跪了下來。

原本打算走到樹冠聖殿另一端,排查那些異族人的德魯尹見狀不得已停了下來。他揮手讓拱衛著自己的幾位狂獵先行過去,將聖殿另一端的大門給把守住,然後才低頭看向了那個攔住自己去路的男人。

既然每一個森精靈族人最終都會成為瑞文伍德聖樹林的一部分,那麽,作為聖樹林守林人的德魯尹便都有義務傾聽每一位族人的聲音。

“處理掉壞種是你所要履行的義務,這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老者先是看了一眼祭壇上處理到一半的人,然後走到了跪倒在地的那個男人面前,用肅穆的語氣居高臨下的問道。

在世界之樹的生命賜福之下,森精靈全體族人的生命力都極為強悍。他們不但能幾乎免疫一切疾病瘟疫的感染,即便是遭到了暴力傷害,只要是不直接被命中要害部位當場死亡,森精靈族人基本上都能通過靜養緩慢的愈合恢復。

但這一切的恩賜同樣也是有條件的,“大母”給予他們強大的生命力是期望他們在老去成為樹木以後,能夠更進一步擴張瑞文伍德森林的邊界。因此,那些不合格的無法活到老森精靈,會被同族稱之為“壞種”——也即不能為聖樹林擴張做出貢獻的種子。

而這也是血腥殘忍的“聖餐儀式”,實際上很少會出現的緣故——只要不是戰亂時期,亦或者是部族戰士們進行死鬥選拔,絕大多數普通森精靈都能活到自己壽終正寢,化身成為一棵樹的時候。

因此,在森精靈的文化裏,不能活到樹化階段是一件十分恥辱的事情。所以,必須是要由死者的親屬們分食亡者的屍骸,而不能借助野獸或者他人的幫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懲戒與警示的手段。

“大人,我的妻子是死於帝國大使的走狗之手,是死在了肮臟的魔法之下,請您令那些異族人以血償血,我願意對那個行兇者行使聖餐儀式!”

男人說著咬牙切齒的擡起了頭,眼神裏滿溢著等待著被點燃的憤怒。

此言一出,在聖殿裏的其他前來參拜的森精靈們頓時議論紛紛。

“被帝國派來的大使殺死的?”

“那幫玩弄巫術的家夥居然敢在聖樹林殺死‘大母’的子民?”

“公爵大人難道連這種事情都不管的嗎?”

“她怎麽會管?之前要把種綠面草的土地換做種葡萄,往帝國出口紅酒不就是她的主意嗎?作為女人又不可能成為‘大母’的丈夫的,所以她才會賣力的討好帝國,任用那些巫師……”

“……噓,別在這裏提這件事,回去再說……”

雖然只是細微的竊竊私語,但接受過專業訓練的奈澤瑪爾卻是聽得十分清晰。

看來森精靈們對於當今聖樹公爵的政策十分不滿啊……

奈澤瑪爾如此想到。

“咳咳,安靜。”

頭上生長著嫩芽與樹葉的德魯尹老者,輕咳著讓周圍的竊竊私語聲停了下來,然後看著眼前那個目光裏飽含著憤怒的男人道:

“你說帝國的大使殺死了你的妻子,你可有證據?”

“對方使用無形的巫術割開了我妻子的喉嚨,只因為對方看中了我妻子狩獵到的獵物,而她不願意讓給對方。這件事情就發生在今天,就發生在聖樹林西南部的那座山丘上,我親眼目睹。”

那個男人張開滿是滿是鮮血的嘴說道。

“換句話說,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可以幫忙作證?”

聽到這裏,那個德魯尹原本皺緊的眉頭稍稍舒緩了一些,他轉向了負責“聖餐儀式”唱誦的神官,對方立馬心領神會的說道:

“他的妻子在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斷氣了。致命的傷口如這位先生所言,的確是喉嚨上的割傷。但至於是不是因為巫術所致,我不是很清楚。但考慮到他說他妻子狩獵的野獸是灰爪狼,以灰爪狼那鋒利的爪子也不是不可能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