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月境坐標

正如同人的思維是無限,月境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無限的。

幾乎是每一個瞬間,在月境中都會有無數個不安穩的領域出現或消失,就好似翻湧在浪花中的泡沫。

那些月境領域可能來源於一個人臨死前的哀嚎,可能來自一個寡婦的夢境,也可能只是某個酒鬼的靈光一現。

它們有些短暫得甚至很難說曾經存在過,有些則可能從青銅歷的時代就已經出現了。

而如同人的思維是不斷在變化的,月境也同樣是在不斷變化的。

幾乎每一個瞬間,那些月境領域都在不斷地變化著,就好似波詭雲譎的雲圖。所有的月境領域在其中互相碰撞、融合、排斥,你無法真正的確定一個領域在其中的具體位置。

所以假如你想要確定一個月境領域的具體坐標,就只有一個辦法——錨定。

錨定分為兩種,一是將現世的某個坐標與某個月境領域相錨定,讓人可以通過現世的具體地理位置找到相應的月境領域。

具體的操作的話,就是鑿開世界之殼,打開月境裂隙。

而第二種辦法,則是錨定統治著某個月境領域的月境領主,讓那個月境領主提供自己領域的實時坐標給想要進入的人。

而這種辦法的前提,就是那個月境領主的狀態是正常的,起碼能夠正常交流。

當然,以上的這些常識並不包含虛無君王。

以虛無君王們的體量,祂們就好似在雲圖上的颶風一樣,自己就是攪動月境的風暴本身。

基本上只要站在視點高的位置就能夠看到祂們所統治的龐大月境領域了。

而眼下那個“群鴉之父”正處於靈魂破碎後的沉睡狀態,無法為他們提供自己在月境中的坐標。

聽到鴉羽先知的話以後,威廉這才想起還有這茬。

“所以你們主人到底當年是被什麽東西給打碎的靈魂?虛無君王嗎?”

威廉問出了這個先前一直忍著沒有問的問題。

如果那個“群鴉之父”真的就是科爾斯·寒鴉的話,他很難想象除了虛無君王之外還有什麽東西能夠強到將他的靈魂給打碎。

鴉羽先知搖頭道:

“對此我們也不清楚,但在我們偶爾在夢境中與主人的靈魂產生共鳴時,他會將自己靈魂破碎的那個事件描述為一次‘卑劣的背叛’。”

“卑劣的背叛……”

下意識地重復著那個鴉人的話,威廉的心中有了一個非常不妙的猜想。

確實還有一個可能,甚至說這個才應該是最大的可能。

但自己先前壓根就沒有把這個可能性納入過自己的考慮範圍。

因為他寧可相信虛無君王在他走後不久再次入侵了現世,也不願意相信這件事情會發生。

審判席的內戰……

在封印七大災厄、解決了月境危機以後,如果說現世還有什麽能夠威脅到一個審判席成員安危的話,威廉恐怕只能想到另一個審判席成員了。

但是,有可能嗎?

威廉難以想象。

並不是說審判席成員之間關系就融洽得如同親兄弟一般,實際上因為他們各自的種族、國家、生長環境的不同,審判席中有幾個人互相之間經常不怎麽對付,甚至發生口角或提出格鬥切磋也是常有的事。

但也只是到這一步為止了。

好歹大家都是懷抱著讓維克大陸擺脫月境影響這個相同信念加入的審判庭,再加上那麽多次肩並肩戰鬥所磨礪出來的戰友之情,再怎麽發生矛盾也不至於最後演變成刀劍相向的程度吧?

威廉回憶起在後日談中,每個審判席成員的結局。

有解甲歸田,徹底退休回歸普通人生活的;有按奈不住自己冒險的精神,繼續在整個大陸遊歷的;也還有滿載榮譽而歸,被家鄉的民眾擁戴成領導人的。

簡而言之,一片祥和的氛圍。

科爾斯的後日談裏也是受風暴王國之聘,成為了萬仞城月境相關領域的研究學者,過起了忙碌而充實的學術生活,也算是回歸了自己的老本行了。

總不可能因為自己這麽一走,就天下大亂,同室操戈了吧。

算了算了……

在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之前,威廉決定還是先別胡思亂想了。

他向那個鴉人問道:“那四片靈魂碎片在哪裏,你知道嗎?”

反正這種事情,只要找到當事人就能真相大白了,自己在這裏再怎麽揣測也沒有意義。

況且現在那個“群鴉之父”究竟是不是科爾斯還沒定準。

最起碼,威廉記憶裏的那個科爾斯是絕對不會願意選擇跟虛無君王做交易,也不會立下只是說出自己稱號就會把靈魂撕碎的這種“緘默”誓言。

當然,威廉也不敢保證現在的他就不會做出這種事,畢竟一千多年的時光足夠長,長到足以徹底的改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