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二十四孝好老公”

“所以這畫叫什麽?”任惟的聲音將應春和的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無盡夏。”應春和淡聲回答。

任惟一愣,以為應春和是空耳聽錯了,把“畫”錯聽成了“花”,笑著解釋:“我問的是畫叫什麽,不是花。”

“就叫無盡夏,這幅畫。”應春和後知後覺意識到他雖將畫藏得很好,可院子裏開得正好的無盡夏卻是藏不住的,那是他對任惟放不下也忘不掉的最好佐證,承載著他沉甸甸的思念與愛意。

他忍不住目光微微躲閃,別開了臉,希望任惟不要進一步追問院子裏的花為何而種。

任惟也像是心領神會一般,並沒有追問,只是身體突然站直了,而後邁步往外走去。他面上看起來倒還冷靜,沒什麽不對,可是同手同腳的走路姿勢將他並不平靜的內心暴露了個徹徹底底。

“你要去做什麽?”應春和忍住笑,假裝沒有發現任惟滑稽的走姿。

“去院子裏給花澆水。”任惟給出的答案蹩腳無比,一聽就漏洞百出,且不說外面今天一直在下雨,這會兒也沒停,再說院子裏的花早被應春和用遮雨布給遮了起來。

應春和沒有再控制自己的笑意,暢快地笑出聲來。

任惟總算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和借口有多傻,窘迫地要去捂應春和的嘴,“好了好了,別笑了。”

“別澆花了,真怕你把我繡球花給淹死了。”應春和好不容易停下笑,卻依舊不忘打趣任惟。

雖說話是打趣,倒也有幾分真心實意,任惟想要幫他忙的心是好的,但是術業有專攻,交給全然不懂花草的人來幫忙侍弄,遭殃的只會是花草。上次任惟幫忙摘雜草,結果拔了他辛辛苦苦種的菜一事尚且心有余悸。

應春和決定給任惟找點他力所能及的事。

他擡起手拍了拍任惟的臉,哄他:“你想看花什麽時候都能開,花在哪又跑不了。倒是現在不早了,你能不能去把飯做了?”

意有所指般,他悠悠補上一句:“我外婆常說,好的老公要學會主動承擔家務。洗衣做飯帶孩子都該是老公的事,你覺得呢?”

任惟神情一滯:“你剛剛說什麽?我沒太聽清,你能再說一遍嗎?”

應春和只好重復:“你能不能去把飯做了?”

任惟擺手:“不是這句,後面一句。”

應春和想了想:“主動承擔家務?洗衣做飯帶孩子?”

任惟急了:“不是,關鍵的那兩個字呢?”

應春和眉梢一挑,恍然大悟般笑笑:“老公?”

任惟喜笑顏開:“我現在就去做飯!”

應春和就在身後看著他慌不擇路地出去,差點撞上門,笑得不行,提醒他小心一點,別把頭給撞破了。

任惟捂著頭懊惱地回了一句知道了,而後鉆進廚房去準備晚餐。

打開冰箱挑選菜品時,任惟的心跳還沒有平復。在此之前,他很難想象,自己快要三十歲了,談起戀愛也會這般冒冒失失。

或許是因為,對應春和來說他們之間是重新開始,但是對喪失了記憶的他而言,他們牽手,擁抱,接吻,戀愛之間做的每件小事都是第一次,自然而然會心動不已,激動不止。

這跟年齡無關,跟對象有關,因為對方是應春和,哪怕任惟今天是七十歲,八十歲,還是會為應春和的一句“老公”而高興得不停哼歌,一邊哼歌一邊洗菜,準備他們要吃的飯菜,就像現在這樣。

任惟做晚餐的期間,應春和出去找了專門擦拭畫框用的清潔布和小刷子進來,準備將畫框上的陳年積灰都處理一下。

全部擦拭幹凈後,應春和將畫框立在工作台上,打開台燈,仔細控制光影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而後選擇了一張呈現效果最好的照片給許連豐發過去。

[應春和:許哥,用無盡夏參賽你覺得可以嗎?]

許連豐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幅畫,當初應春和的個人畫展就是他幫著一手操辦的,也知道那時應春和是準備將這幅畫放在最後一天展出的,只是後來一連串的事誰也沒料到,畫展沒能繼續辦下去,那幅畫也沒有如期展出。

這幾年應春和畫的畫其實並不算多,好幾回許連豐都想問問應春和《無盡夏》的安排,要不要幫忙出手掉。

他想得簡單,這談戀愛分手是常有的事,何況應春和最後跟任惟都鬧成了那個樣子,這幅畫在家裏放著也是糟心,扔了砸了都隨應春和自己痛快,不過費了那麽大心思畫的畫,賣了更好,起碼有錢。

前年,應春和很長一段時間沒畫出來新畫時,他也真的委婉問過應春和《無盡夏》有沒有出手的打算,而且給應春和打了包票,說定會給他賣個好價。

應春和卻說那幅畫已經被他劈了,當柴火燒掉了。

一番話說得半真半假的,許連豐沒太當真,可後來一直沒再見過那畫,倒是漸漸真信了,未曾想今日還能再見到這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