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手還能拉嗎?”(第2/3頁)

應春和不經意地回頭時,發現了這一點,明知道對方是為了走得穩、走得快才這樣,但是不知道為何,他看到那個自己的腳印被新的、更大一些的腳印覆蓋,心裏竟生出一絲隱秘的快感。

竹林並不算遠,原本只是十幾分鐘的路程罷了,但是因為帶上了任惟,這段路生生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到了之後,應春和讓任惟把東西先放下,然後教任惟怎麽辨別竹子,怎樣的是年份比較大適合做竹編的,可以砍的;怎樣的是年份較小還沒長好的,不可以砍的。

教完基本的辨認竹子,應春和再教任惟怎麽用柴刀砍竹子,怎麽使力會比較輕松,砍哪個地方會比較好砍,並且讓他注意著不要砍到自己。

應春和教得認真,手握著任惟的手,教他怎麽拿柴刀去砍,給他比劃落刀的位置。任惟卻不算是個好學生,在看到應春和跟自己交疊在一起的手之後便心猿意馬了起來,出神地盯著應春和近在咫尺的臉,看他一張一合的唇,愣是一句話沒聽進去。

“聽懂了嗎?”應春和已經說完了,將手拿開,問任惟。

任惟回過神來,沒好意思讓應春和再說一遍,幹脆點了點頭。

應春和叉腰站在一旁,打算驗收一下教學成果,“那你試著砍一下吧,把你面前這根竹子砍下來。”

“好。”任惟點頭,雙手收緊握住柴刀的把手,揮起來朝那個竹子砍去,噔的一聲,竹子紋絲不動,刀將將陷進去一些,輕易就可以拔出來,唯有一些竹葉被震得抖落下來。

應春和看笑了,“不是這樣,你這樣得砍好多下才行,你走開,我給你示範一遍。”

他說罷,便將任惟手裏的柴刀拿了過來,對著那竹子揮下去,噔噔噔三四下,那竹子就應聲倒地,被他攔腰砍斷了。

任惟看得瞪大了雙眼,很是驚奇,“應春和,你好厲害。”

應春和對他的稱贊並不受用,很嫌棄地看向他,“你別光顧著誇,學一下。”

任惟接過刀自己上手又試了幾次,這幾次都比第一回要好得多,明顯已經漸漸摸到了竅門。

孺子可教也,應春和在心裏感嘆了一句,隨後便不再同任惟搭話,自己也到一旁砍起竹子來。

應春和教任惟砍竹子有兩個原因:第一,任惟閑不住,如果真的讓人站在原地什麽也不幹,到時候也還是會來影響他;第二,他自己的手不能一直用力,也使不上多少力,光靠他一個人砍,不知道要砍多久。

雖然他做竹編本來用的竹子並不多,但是因為他精益求精,每次會用報廢很多,故而每次都盡量多砍一些,免得做一次竹編還得上山砍好幾趟竹子。

做起事來的任惟沒有平日裏那麽粘人、聒噪,很專注,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連應春和早就沒有在砍竹子,而是停下來偷看他都沒有發現。

他看任惟揮刀時手臂上冒出來的青筋,也看自任惟額角留下來的汗水,任惟對此一無所知。

任惟雖是第一次砍竹子,學會之後倒並不顯得生澀,應春和需要砍三四下的竹子,他也只需要砍個六七下。只是偶爾會認錯竹子的年份,每當這時,應春和都會及時提醒他,以免他砍錯了竹子。

有意思的是,任惟會在發現自己認錯之後,心有余悸地摸著那根尚且年幼的竹子跟它道歉:“對不起啊,竹兄,我沒想到你還是一個寶寶,差點就把你給砍了。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這話配上任惟那一口京腔,應春和以為自己在聽相聲呢,樂壞了,“任惟,你在幹什麽呀?”

任惟的手掌拍拍竹子,回頭對應春和笑,“我在安慰這根竹子啊,它剛剛受驚了。”

瞧任惟這理所當然的樣子,應春和突然想起來很久以前的一件小事——

任惟曾經有一個習慣,他出門的時候身上都會抓一把零錢帶著。那時候電子支付已經廣泛使用,人人出門都是只帶手機就夠了。

剛開始應春和也不知道任惟為什麽會這樣做,直到看到有次在街上路過一個乞討老人時,任惟停下了腳步,從兜裏掏出一把零錢放進了老人面前的碗裏。

應春和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挺驚訝的,畢竟絕大多數人心裏,那些在街邊乞討的多半是騙子,背後有團隊,或者那根本就是個有錢人裝的,因此少有人會往那個碗裏放錢,可是任惟卻會這樣做。

應春和當時還問過任惟:“你就不擔心對方是騙子嗎?”

任惟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騙子就騙子喏,那也是我心甘情願被騙的,騙一點也沒什麽。再說了,這點錢對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如果能夠真的幫助到有需要的人也挺好的。十個裏面如果有一個人真的被我幫助到,也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