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戰將
“六年了。”
白馬邁步向前,李信眺望遠方的巍峨城池。
他的身後是一個個因回鄉而激動的關中秦卒,以及長途趕路下來早已面色麻木的海東俘虜。
自從秦王政二十五年,李信統兵北征遼東以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年的時間。
遼東素來是苦寒之地,一到冬天就是萬裏雪飄,冰寒刺骨,向來是南方人畏懼的地方。就連曾征戰過燕地的李信,在遼東的第一個冬天,也因受了風寒差點丟掉性命。
李信咬牙堅持,從傷病中站了起來。
支撐他的信念就是立功雪恥,不負皇帝的期待與趙佗的支持。
現在他歷經萬難,終於功成名就的歸來了。收復遼東,擊破東胡,攻滅朝鮮,一統海東,為大秦拓數郡之地,可謂戰功赫赫,足以揚眉吐氣。
李信本以為自己可以挺著胸膛,一臉驕傲的接受屬於他的凱旋儀式。
但當臨近鹹陽時,李信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伐楚之戰,他喪師十余萬,其中數萬關中子弟,盡因他死難。
那一年鹹陽縞素,哀嚎不斷,李信事後之所以沉淪,就有對此感到愧疚的心思,不願去面對關中父老。
如今他帶著勝利回來了,關中的秦人,還能原諒他這個曾經的秦將之恥嗎?
一路的擔憂,在大軍抵達灞上,臨近鹹陽時,被一陣陣的歡呼所擊碎。
“大秦威武!”
“李將軍威武!”
主將的戰車旁,作為親信跟隨的欒布騎在馬上,對李信高興的說道:“將軍,鹹陽滿城歡呼,正是在慶賀將軍的功勛啊!”
李信點點頭。
眼睛有些模糊起來。
眼前的一幕,讓他想起當初伐燕歸來時的場景。
身側跟隨的青年欒布,更讓他憶起曾經自己最為信重的年輕男子。
“趙佗,我回來了。”
……
“將軍大勝歸來,為我大秦翦滅胡患,開疆拓土,功莫大焉!”
鹹陽城外,太子扶蘇身著玄衣高冠,帶著身後的百官群臣,一起迎接李信的凱旋。
“微末之功能得太子親迎,真乃李信之殊榮。”
李信忙下馬回禮。
然後他就看到了站在太子身後,身穿玄端素裳的趙佗。
趙佗也正望著他。
兩人相望,四目對視,皆在心中呼喚著對方的名號。
“李將軍。”
“趙佗。”
李信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這一次,他終於可以解開心結,去坦然面對趙佗。
趙佗也笑了。
遼東的風雪霜寒使得李將軍的容貌滄桑了不少,但他雙目中的光亮,讓趙佗知道,那個滿身英雄氣的李信又回來了。
始皇帝對於李信的凱旋同樣十分看重,甚至期待感還超過了擊破月氏的王離。
其中緣由,正是張良刺殺之事。
“張良賊子,潛遁無蹤,朕深恨之!”
始皇帝每次想到張良,都會感到恨意難平,哪怕他早將昔日韓國貴族中與張氏有交往關系的家族盡數誅殺,依舊難掩心中的怨憤。
元兇張良抓不到,那為張良提供刺客的朝鮮王族、滄海君自然是一個也別想跑。
李信沒有讓他失望,帶著秦軍踏平朝鮮,覆滅三韓,為他復了仇。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箕準的自焚和滄海君的自刎。
“這兩個賊子倒是狡猾,知道被活捉來鹹陽,朕必讓他們身具五刑,受盡一切懲罰而死!”
始皇帝咬牙切齒,好在兩個重犯雖死,尚還有其他俘虜來供他發泄怒火。
“朝鮮王父子,為反賊張良之友,行謀刺之事,當腰斬棄市。”
“馬韓酋首,意圖包庇逆賊滄海,抵抗我大秦天兵,朕大恨之,車裂以循。”
“箕準和獩人滄海之屍,挫其骨,揚其灰,讓其屍骨無存!”
幾句話下去,就決定了那幾個海東小邦君主的下場,這讓始皇帝心頭舒服了一些。
果然只有殺人復仇,才是最好的解壓手段。
解壓後,始皇帝對於功成歸來的李信同樣是不吝惜封賞。
李信收復遼東和擊破東胡的功勞,已經封了下去,使他爵位升到了大上造。
如今始皇帝就以擒殺賊首,平定海東,為大秦拓地數千裏的功勞,封李信為駟車庶長。
位居大秦軍功爵體系的第十七級,屬於是絕對的高爵者了。
朝堂上,李信激動無比,下拜謝恩。
當他叩謝皇帝之恩後,起身的時候,頭顱微側,望向武功侯趙佗。
“皇帝派我去收服遼東,是趙佗的推薦。派我征伐海東,則是趙佗拒絕了領兵的命令,並推薦我從遼東南下。”
“我如今之所以能站在朝堂上揚眉吐氣,一切都是因為他在後面默默的幫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