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蘄邑

“秦軍在兩日前就攻下蘄(qí)邑,還擄走了蘄公?”

距離蘄邑約十余裏的西南大道上,左司馬昭平接到前鋒部隊傳回來的消息,頓時滿臉愕然。

一旁跟隨的景同亦驚道:“這支秦軍行進的速度怎的如此之快。”

“吾等接到大王詔令後,就立即從壽春往蘄邑奔來,那支秦軍在淮南東行,他們可是還要先往鐘離,從那裏渡過淮水,再趕到蘄邑啊,這路程可比吾等長多了,怎麽會跑的我軍的前面去,而且還快了整整兩日。”

昭平眯著眼,望著不遠處冬日映照下的一片橘林。

舉目之間,黃燦燦一片,不時有腐爛的酸甜味隨風飄過來。

“或許是我判斷錯了,秦軍並不是從鐘離渡過淮水,而是離開壽春不久,就直接渡過淮水北上,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少走上百裏的路程。秦軍之前能從壽春以西渡過淮水南下,想來是掌握了某種過河的方法。”

“越來越有意思了。”

昭平冷笑一聲,對景同道:“加速行軍,先去蘄邑。”

“唯。”

景同應諾退下。

很快,這支楚軍加快行軍速度,不過半日後,便開到蘄邑城外。

“左司馬,你一定要抓住那支秦軍,將蘄公救回來啊。”

蘄公之子鬥元,見到楚軍到來,哭著臉陪伴昭平入城。

昭平沒有搭理他,而是環視邑中,見到這蘄邑城裏有大火燒過的痕跡,裏閭之間有數十間房屋淪為廢墟,四處所見都是殘垣斷壁,黑炭灰燼,看上去慘不忍睹。

“秦軍還放火?”

“是啊,那些秦軍攻入城中就四處放火。趁著我邑人滅火的時候,他們攻入府上,抓走了父親,還攻陷我蘄邑府庫,順勢搶走了裏面的糧食和財貨,然後就從北門跑了。”

鬥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著,也不知他是在擔憂落在秦軍手中的蘄公,還是心疼被秦軍搶走的那些糧食財貨。

昭平心中一動,問道:“這支秦軍有多少人?”

“大概兩……應該有三四千人!”

鬥元話到一半,陡然想起要是把這支秦軍的數量說的少了,那豈不是顯得他們很無能。

在這舉國大勝,秦軍主力都被上柱國擊破的情況下,他們蘄邑不僅被一兩千秦軍在一日內突襲破城,堂堂蘄公還被秦人抓走做了俘虜,這要是傳出去怕不是要被楚人笑死,他們鬥氏的家族面子還要不要?

不如誇大那麽一點,反正以左司馬麾下這近萬楚軍,兩千人和三四千根本沒啥區別。

“三四千人啊。”

昭平微微點頭,和他預想的五千左右差了一些,不過差距也不算大,畢竟那支秦軍在楚地穿梭,一路攻陷城邑,和楚人交戰,再加上其他方面的減員,到達蘄邑時只剩三四千人倒也說的過去。

“左司馬,如此人數,看來就是他們了。這支秦軍是出北門而去,想來當如左司馬所料,欲往北從睢陽方向逃竄。吾等要不要立刻北上追擊。”

景同開口詢問,他二十多歲,和其弟景駒同為景氏這一代的優秀子弟,未來的梁柱。被景氏借著關系送到昭平麾下跟隨,好學習沙場征戰經驗,見見軍伍之事。

昭平笑了笑,淡淡道:“慌什麽,此去睢陽數百裏路程,時間綽綽有余,更別說在相邑附近還有我大軍布防,他們跑不了的。先派騎兵追上去,找到蹤跡再說。吾等大軍暫且在蘄邑休息片刻,飲水吃食,然後上路。”

到了黃昏時刻,夕陽西下,冬日寒風刮起幾片落葉在空中飛舞。

鬥元站在蘄邑北門,看著昭平所率的上萬楚軍消失在遠處,這才憤憤道:“該死的一萬人,這可真能吃啊。秦軍剛搶過,你們又來吃糧食,我蘄邑哪經得起這般糟蹋啊。”

他側首看了眼城外楚軍紮營的地方,不由滿臉心痛,被這麽一吃,城裏的糧食可快見底了。

好在秦軍和楚軍都走了,鬥元亦是松了口氣,轉身回邑中收拾爛攤子。

他父親蘄公被秦人擄走,整個蘄邑自然由他來主事。

然而鬥元這口氣才松了兩天時間,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時刻,蘄邑的南方再度出現了一支打著楚旗,身著赤甲的楚軍,約有千人左右。

“從南方來的?屈氏的將軍?”

鬥元滿臉疑惑,不過並沒有懷疑對方的身份。

一來是對方赤甲楚旗,明顯是自己人打扮。

二來則是在當今楚國大勝的情況下,境內基本很難見到成建制的秦軍,唯一那支也剛被左司馬昭平追著北上,所以鬥元並不擔憂這支楚軍是假冒。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鬥元並不知道淮南出現了一支穿著楚軍甲胄四處詐城的秦軍。

昭平倒是知道,但卻以為那支秦軍就是剛剛破了蘄邑後北上睢陽的那支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