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叫門將軍(第2/2頁)

加上解救的俘虜在內,秦軍總數接近六千人,這麽多張嘴,光是在吃上面,就是個大問題。

鐘離,必須拿下!

想到此處,趙佗又對西乞孤道:“涉間雖然帶了一千人在前面,但為了取信對方並沒有攜帶攻城器械。傳令後面在林子裏休息的大軍就近砍伐竹木,制造一些攻城梯子,一旦鐘離城門不開,就立刻讓大軍壓上,直接強攻,不給他們機會。”

“唯!”

西乞孤應諾一聲,轉身讓人去傳令後方大軍。

……

“叫門將軍。”

此刻,坐在戰車上的屈明臉色陰沉,嘴裏嘀咕著這個秦人給他取的綽號,任由駕車的“楚卒”帶著他向前方的鐘離邑奔去。

他屈明本是屈氏貴族,響當當的楚地男兒,哪會有投降秦軍的心思。

之前他在八山被秦軍突襲慘遭大敗,自身在撤退時被秦人弩箭射中,翻落下馬。

雖然身上的甲胄保住了他一命,後方奔馳的戰馬也只是踩斷了他的腿腳而非頭顱,但他的下場比死還慘,成了秦軍的俘虜。

那格外年少的秦軍軍候試圖招降他,屈明當然不答應,直接昂著腦袋,就說出慷慨赴死的台詞,讓對方要殺要剮隨便來。

但少年軍候並未殺他,而是讓人將屈明捆住手腳,放在一處斜坡上,腳上頭下,說是要對他用刑,讓他屈服。

屈明當場就大笑,說哪怕車裂腰斬加身,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屈氏之人只有戰死的武將,從無投降的叛賊。

很快,一張破布罩住了屈明的臉,那腥臭的味道直往他的口鼻襲來,緊接著秦人開始將水倒在上面。

屈明顫抖了。

一張接一張的布疊罩在屈明的臉上,水嘩嘩流淌。

窒息,溺斃……

那種極致的痛苦比所謂的刀劍加身還要可怕,這種刑罰簡直就不是人能弄出來的東西。

所以屈明投降了。

他成了秦人的“叫門將軍”,為秦軍做掩護,一路走來詐開了好幾座城邑,讓這支秦軍東行,沒有遭受什麽損失。

第一次叫門,屈明自然難為情。

但後來做的多了,就放開了。

屈明如今已是駕輕就熟,叫門老手。

他乘坐戰車,來到鐘離城外三十步左右,對著城頭上緊張注視著自己的守卒叫道:“吾乃屈氏之人屈安,受王命率軍東行,路過鐘離,欲要進城休息飲食,為何關門阻我,還不讓你們縣公速速開門,下來見我!”

隨著屈明高呼,身後跟隨的上千兵卒一齊揮舉矛戟,金屬制的矛頭戟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目光輝,嚇得城頭上響起一片低呼聲,那些守卒皆是畏懼的打顫。

城墻後。

有著一副美須髯的縣公鐘離然,腦袋透過女墻上的瞭望孔,看了眼城外的上千赤甲兵卒,頓時滿臉苦澀,沒注意到他最愛惜的胡須已被城墻蹭的全是黑灰。

鐘離然雖然在敵軍到來前,收到警訊,及時將城外居民撤入城中,並關上了城門防禦。

但如今敵人兵臨城下,他又開始心生畏懼起來。

“如今叛賊引著秦軍來到城外,他們人多勢眾,且兵甲精良,我鐘離城中縣卒不過四百人,怎會是他們的對手。”

“若是開門,恐怕會被其一湧而上,到時候難免淪為俘虜。”

“但若是不開門,以我這區區小城,數百兵卒,哪是他們的對手啊,到時候血染滿城,又是一場大禍。眛啊,當今形勢,為之奈何?”

說著,鐘離然將目光望向身側的一個年輕人。

此人年約二十上下,臉頰瘦削,面皮泛黃,頜下還留著一抹小胡須。

他非鐘離本地人,而是來自朐縣伊廬,是鐘離氏遠支。

其父和鐘離然頗有交情,讓其來到鐘離遊歷,此人雖然年輕,但多有謀略,素得縣公鐘離然的賞識,故而常常向他問計,頗有智囊的樣子。

如今見鐘離然又驚又懼,向著自己問計。

鐘離眛(mò)只能應了一聲,亦伸著腦袋往墻外看了看,不過他並沒有看城外舉著矛戟示威的一千兵卒,而是將目光放到更遠處的一處大林中。

林子上空,似乎正有雀鳥飛騰。

鐘離眛聳了聳肩,道:“為今之計,恐怕只有投降。”

“投降?向誰投降?秦軍?”

鐘離然張大了嘴,一臉震驚。

鐘離眛一笑,露出滿口白牙。

“沒錯,降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