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寧陵君(第2/3頁)

說到這裏,侯書又自信起來,建言道:“這可是三四千人啊,那秦軍先鋒被吾等伏擊,死傷慘重,剩下的數百人也上不了戰場,再加上秦軍還要分兵駐守單父,能攻到山陽城下也不過三千多人,吾等人數相當,又有城防優勢,秦軍定然打不下來,如此則還有希望。”

聽著麾下謀士的獻策,魏咎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

“三四千人?六千兵卒伏擊,尚且被一戰擊破,連朱驃都死了。這三四千人又有何用?”魏咎喃喃說著。

聽到這話,侯書尷尬道:“此一時彼一時,公子勿要喪氣。”

魏咎沒有理他。

這時,有魏軍將吏從門外快步走來。

“稟公子,吾等放出的騎兵發現秦軍的身影,已到城外五裏。”

“什麽?秦軍怎會這麽快!”侯書滿臉震驚。

魏咎聽到這些話,眼皮動了動,自語道:“秦軍……好一個秦軍。”

……

“先生真要入城?”

趙佗臉帶驚訝的看著酈食其。

他麾下三千大軍已至山陽城下,旌旗飄動間,他甚至能看到城墻上那些守卒驚慌的表情。

若是強攻,此城定能攻下。

但在攻城之前,酈食其卻主動請命,欲要進城說降魏咎。

酈食其手指不遠處的山陽城。

“以軍候大勝之兵,攻此薄弱之城,自當一戰而下。只是如此一來,勢必又有士卒犧牲,埋骨於此,不如讓我入城,若能憑借口中之舌,說降魏咎,正是那兵法上所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此事若成,軍候可獲全功,士卒得保性命。若是不成,最多也不過丟掉酈食其區區一命,此乃大利。”

話到此處,酈食其猛然大笑,他伸手一指眾將,又指向自己,叫道:“當然,最大的理由還是鄙人想要立功罷了。先時那場大戰,諸將皆有功勛,唯我酈食其無功無勞,若是不趁此立功,那此番戰後就再沒有機會了,我豈不是白來一趟,還請軍候成全。”

“好個酒徒,是想立功想瘋了,也不怕那魏咎氣急之下,將你宰了。”黑臀一旁嘀咕道。

趙佗深深看了酈食其一眼,見其雖狀似癲狂,但眼神清明,想來定有把握,便道:“既然先生想去,那便去吧。”

“唯,鄙人定然不會讓軍候失望。”

酈食其哈哈大笑,邁步向不遠處的山陽城走去。

……

“公子,你要見秦軍使者?”

侯書滿臉驚訝。

魏咎並不理他,只是讓人將城外求見的秦軍使者引上來。

“鄙人陳留酈食其,見過寧陵君。”

秦軍使者是個中年文士,上來對著魏咎拱手施禮。

“你是魏人?為何為秦軍做說客!”侯書聽出對方身份,頓時大怒。

魏咎眼睛微眯,並未阻止,而是觀察著這位秦軍使者,打量著他頭上代表著秦國爵位的頭飾。

就見酈食其大笑道:“因為我要救這山陽城中的無數性命,所以才為秦軍前來。”

“荒唐,若是如此,那你秦軍自可退去,則山陽之人,性命無憂!”侯書冷笑連連。

酈食其卻不理他,而是望向魏咎,淡淡道:“我不欲做口舌之爭,也不說空話虛語,只說眼前形勢。今日秦國大軍兵臨城下,公子認為以城中兵卒,可能抵擋?”

侯書冷笑道:“我城中魏民皆恨不得與秦人拼死,公子一聲呼喚便可起壯士三四千,借助城防之利,你城外那些人馬,如何能攻下此城?”

“不能抵擋。”魏咎淡淡說道。

侯書愣住了,臉皮直抽搐。

酈食其追問道:“既不能抵擋,那公子可還有退路?”

退路?

魏咎閉上眼,身體微微顫抖。

山陽以南是剛剛丟棄的單父,以西是早被秦軍占領的陶丘,往北則是一望無際的巨野澤,東邊則是齊、楚之國。

舉目四望,周遭就再無魏地可供他魏咎棲身。

往哪裏逃?

去齊、楚苟延殘喘?

楚國剛與秦王約和,恐不會接納。

齊國一向事秦,更不會助他。

更別說,魏咎已經累了。

他從寧陵起兵,率軍萬余北上,意氣風發救援大梁,轉眼之間便被王賁大敗,狼狽逃往睢陽。

秦軍南下,睢陽一戰而破,他又逃亡單父。

單父城外,他率軍伏擊,結果慘遭大敗,又只能倉皇北逃山陽。

如今,他還能逃到哪裏?

他魏咎,難道要這樣逃上一輩子嗎?

大梁一破,魏國便算是亡了,魏氏的祖宗社稷盡數落入秦人之手,就算再逃,又有何益?

魏咎痛苦道:“並無退路。”

“秦滅魏國,已成定局,天下智者皆知此勢。公子既無抵抗之力,又無退避之路,為何還要借山陽城徒做頑抗,這豈不是無用之功,徒然讓城中兵卒庶民白白死難罷了。公子素有仁義之名,寬厚而愛人,今日卻做這種無用之事,既是不智,亦是不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