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殿下,您該給某些人掃盲了,血族的血對人類來說是毒藥。雖然我們現在越來越弱小,但血液的毒性只是稍稍減弱,區別只是五秒斃命還是五分鐘斃命——我覺得大多數人或許寧願選擇五秒斃命。

你們不喝我們的血就不會中毒,你們不首先舉起屠刀就不會被殺,這就是血族!血族身份給了我們什麽?被歧視、被追獵、被屠殺、被架在火刑架上燃燒!”

說到最後,奧爾直接放開喉嚨,他張開雙臂,發出了激憤暴怒之下的咆哮,窗玻璃甚至都發出了震顫的嗡鳴。

椅子腿刮過地面響起刺耳的聲音,這是正在他對面的人類驚恐慌張逃離時帶出的聲音。

“你、你們是異族……”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人類小聲嘀咕。

奧爾猛地看向他,這個低頭坐在角落,剛剛並沒有直面奧爾咆哮的男人瞬間擡起了頭,這可不是因為勇氣,而是直面巨大恐懼的本能迫使他這麽幹的,與奧爾灰色的眼睛對視的同一刻,他就僵住了:“已經沒有純血的血族了,我的母親就是人類,我們要不要查一查,您的先祖裏是否也有‘異族’呢?

曾經與人類數量不相上下的我們,現在潛藏於人類之中,可不只是因為被你們的祖先殺戮。

而且……我這個只當了三年警察的異族所拯救的人命,大概比您幾十年警察所救的人還要多。現在,也恰好是你這樣的人類只想著舍棄你們的同類而逃離,或明知道怎麽做是正確的,反而堅定地成為了拯救同類的阻礙。

你這樣的人類,怎麽有資格指責我?”

嘩啦啦的流水聲響起,這位總局的副總監,嚇尿了。

實際上,奧爾沒這麽憤怒,畢竟他不是一個真正的二十出頭的小年輕,骨子裏他也是個四十上下的老油條了。而且這三年在諾頓帝國經歷的事情,比他在藍星那邊三十多年加起來都曲折離奇。

前幾天面對兩個老混蛋他都能保持理智,現在面對一群蠢貨,更不至於失控。

但是,奧爾覺得這是最好也最快的破局手段,他作為一個年輕人因為熱血與委屈而失控,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非常抱歉,我失禮了,殿下。”奧爾向錢德勒行禮,他從懷裏掏出手帕,將艾薩克的胳膊包紮好,重新坐了下去。

艾薩克托著胳膊,眼睛盯著奧爾,直愣愣地坐了下去,其他人,無論血族或人類,也都坐了回去。

“……”所有人都沉默著,暫時他們都還沉浸在一種別樣的微妙情緒裏。

血族們與人類共事很多年了,但人類最沖動的時候,也只是稱呼他們為“異族”,從來沒有人類提過血族、吸血鬼,或者狼人,他們自己也沒提過。大家都處於一種“未宣之於口的謊言世界”裏,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甚至血族們得承認,他們一邊為自己血族的身份而驕傲,認為自己高於人類,卻又每時每刻都在讓自己更像是個人類,甚至畏懼著人類看過來時,那種歧視與警惕的目光。

奧爾捅破了他們的不同,訴說了血族的委屈和不公,可他們知道奧爾隱瞞了血族遭遇的最根本原因。那就是在更久遠的世界裏,他們的先祖以人類為奴隸與糧食,異族遭遇了還不到兩千年的不公,但人類承受不公的時間……兩千年卻只是零頭的零頭。

奧爾在指控著人類,又何嘗不是在指控他們?

人類的想法則復雜些,一些正直的人確實在思索自己有些行為是否正確,他們和血族當了幾十年的同事,確實血族沒做出過神話傳說中糟糕的事情,那他們的敵視是否是不正確的?

那些真的被嚇著的,以及頑固不化的,還有遵從宗教指引,堅定認為異族就是邪惡的魔鬼的,就忽略不計了。

還有少部分人看到了別的——奧爾宣稱血族已經弱小到和人類無異,但……他割的不是自己的手啊。而且他剛才的咆哮,正常人類能發出來嗎?

大多數的血族應該確實如他所說的,同樣畏懼黑血病,那他們和人類的利益,應該就是相同的。

“咳!我們……好像正在談的是黑死病的事情。”有人開了口。

“我們一直談論的都是黑死病的事情。”奧爾瞥了一眼說話的人類,“在這樣事關所有人生死的大事上,請放下種族的成見,用腦子思考,而不是屁股。”

“我也是同意向民眾公開情報的。”錢德勒舉起手,說。

“哦,看來你們已經達成統一的意見了。”國王的手按在扶手上,指尖不停地輕輕敲擊。

“……是的,作為最前線的人,從我們的視角看來,向民眾公布是最佳的選擇。”

國王敲擊的手頓了一下,她笑了笑:“剛剛我還以為你會說‘不,目前,我們只是決定了把公布消息放在第一位上。’你長大了,威廉,變得更強硬與有魄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