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奧爾頭疼,雖然他享年三十六歲,可一直沒有工作過,大學還沒畢業就繼承了一筆豐厚的財產,而且那時候他精神出了一點點小問題,幹脆當起了宅男。

他從來沒經歷過職場,更不用提是這麽復雜的情況。

從魚尾區警察分局到長溝街,只有兩站。

沒時間讓奧爾多想,他們已經到站了,剛下車,奧爾就看見了一間充滿魔幻色彩的煤氣站。

是煤&氣站,或者說是煤炭與瓦斯站。奧爾年幼的時候,他家裏還用過一段時間的煤氣罐,也曾經在路上見過種花家的煤氣站。但那種小房子,和現在的這家煤氣站完全不同。

煤氣站有兩扇巨大的玻璃櫥窗,一扇櫥窗裏堆滿了糖罐子一樣玻璃瓶,它們大小不等,每個罐子裏放著一朵活潑的雲團,它們大的有拳頭大,小的只有核桃大,都是純白色的,懸浮在玻璃罐子中央,不時的翻滾,抖動。

它們是瓦斯之靈,簡稱氣靈,別看它們像是活的一樣可愛靈巧,實際是沒有生命的,買回去一罐,直接倒進瓦斯爐的儲氣罐裏就能用。

另外一扇櫥窗的下半截是隨意堆成了尖尖一堆的半透明礦石,如果沒有記憶,從藍星初來乍到的奧爾,會以為這是未經雕琢的水晶。但在櫥窗的上半截有一個鑲嵌在櫥窗上的玻璃展示盒,盒子裏放著兩顆拳頭大的,已經加工好的,巨大的梨形鉆石。

它們是煤炭之精,簡稱煤精,也有一個稱呼叫鉆石。下面放著的是未加工的原礦,它們燒起來高熱又高亮,沒有異味,無毒,大塊的多是過冬用的,小塊的用來點燈。加工過的煤精和沒加工過的煤精在效果上沒有任何的差異,但有錢人更喜歡用貴的,畢竟好看。

奧爾對煤氣站一直充滿了好奇,現在知道了地址,以後放假他會來的。

“把公共火車站放在煤氣站門口,沒問題嗎?”跟著大麥克走出幾步後,奧爾低聲問。

氣靈和煤精是很安全的礦物,甚至比瓦斯與煤炭還安全。可以把氣靈放在掌心上點燃,它只有上半截在燃燒。也可以捏著煤精的下半截,點燃前半截。但在兩者大量聚集,且處於高熱和高溫環境下,它們就不那麽穩定了。

它們的爆炸,每年報紙上都會見到幾例,原主小時候還和父親遠遠見過燃燒的煤氣站,那巨大的爆炸聲,以及巨大的火柱,讓他印象深刻。

大麥克也歪著頭低聲回答:“我們也一直在申請把車站挪開,但上面不同意。”他停下腳步,轉頭示意奧爾看。

公共火車在這站停下後,沒有立刻走開,兩個司機和那個喝的醉醺醺的檢票員都下了車。煤氣站裏也走出來了一個臟兮兮的職員,他打開了煤氣站的側門,那是個煤庫,四個人一塊朝車上公共火車的車頭煤倉裏運煤。

他們運的是黑色的煤,而不是煤精,畢竟黑色的純煤可是比煤精便宜多了。

“為了在車庫裏多放兩輛車,公共火車站的總站把煤倉取消了。11號線的前幾站都是上城區,明白了吧?”

奧爾點點頭:“明白了。”其實也可以在魚尾區鄰近車站的地方租一塊地方建煤倉的,顯然背後的人不願意這麽做,“如果這裏爆炸了,我們要承擔什麽責任?”

大麥克看了他一眼:“不用擔心,我們不需要承擔責任。我不是說因為我們嘶……”他做了個抹脖子翻白眼的動作,看來這裏一樣有在某些工作中不說晦氣話的風俗,“才不需要承擔責任,而是我們完好的活著,也不需要承擔責任。那是礦業公司和鐵路公司的責任,即使要有人當替罪羊,也輪不到我們。”

大麥克笑著拍拍奧爾的肩膀:“我們未來會搭档得很愉快,蒙代爾。”

這次他笑得露出了一口牙齒,眼睛也比之前的笑容眯得更明顯,至少看起來是更真心了。

“感謝您對我的照顧,我會盡我所能做好一個巡警的。”因為缺少應對這種交談環境的經驗,奧爾只能同樣以微笑禮貌回應。

“哈哈哈,我們該去路的那邊了。”大麥克又拍了拍奧爾的肩膀。

他幾次拍奧爾的肩膀,都很輕,像是拍打他制服上的塵土。這種輕柔和他的外表給奧爾的感覺嚴重不符,呃,也和他一言不合就暴揍囚犯的行為嚴重不符。

是錯覺嗎?奧爾甚至覺得,大麥克有些怕他?

除了今天大麥克的表現,還有大麥克叫他的姓,而他叫大麥克的名,這件事他在住院期間就提過,但下一次見面大麥克又叫回來了,於是奧爾也就不再提。

破產的老蒙代爾到底還有什麽樣的人脈?對方又到底是怎麽安排他的,才讓一個暴躁的老油子用這種態度面對一個一臉稚嫩,身板瘦長的未成年?

這沒讓奧爾興奮或得意,他反而也怕了。他完全不知道幕後的情況,一旦那個“人脈”發生變動,讓大麥克失去控制,倒黴的就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