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傳承

羅海潮找到歸來的時候,人差點就岔了氣。

不得不說,老狗這人能安全的混到現在不是沒有道理,至少他對危險的嗅覺就無比的靈敏,再加上他的謹慎,這就是一個很好的保護傘,只是他自己或許都沒想到,千謹慎,萬謹慎,會崴在最後這個打算金盆洗手的活計上。

“這他媽怎麽回事!”羅海潮不由分說先把人銬上了,側頭跟隊友囑咐:“立刻把人帶去重案組!”

然後背起歸來就往醫院跑。

“錯姐的人?”歸來伏在他背上,舔了一口嘴裏的血,帶著幾分邪魅的帥氣。

羅海潮嗯了一聲:“死不了吧?”

歸來又笑了:“那肯定是死不了了,也沒多疼,外傷,一個女人能把我傷到哪裏去。”

他說完,頓了頓:“您不會看不出來吧?

羅海潮一開始是真沒看出來,這是林錯的囑托,林錯又是林木的妹妹,據他所知這個歸來又是沈長英沈警官的半個兒子,沈長英是誰,警界多少年輕人的偶像,再往深了想想,這位的爹,也曾是警界光榮。

這家子人就不要再出什麽事了,更何況歸來的身份可不止是個小警察那麽簡單。

“老狗沒傷著,你是怎麽傷成這樣的?”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沒有什麽大問題,羅海潮也松了一口氣,說話也多了幾分調侃。

歸來想起吳春雪的刀子在他身上亂劃的場景,眼神冷了冷,心下對這個人所有的理解都化為淡然。

“沒什麽。”他悶了悶聲音:“不好說,說出來丟人,不說比較好。”

是個坦率的人,羅海潮馬上就笑了,兩人很快上了車,到了最近的一個診所,如歸來所說,身上的傷口並不深,都是皮肉傷,只是看起來嚇人而已,處理好了傷口,羅海潮才給林錯打了個電話。

彼時大雨傾盆而至。

屍體已經運回重案組,只是現場的處理工作有些繁雜,林錯便留了下來和江疑一起調動。

魏平死活不去醫院,這個老民警執拗的在附近的藥店隨便買了點消炎藥處理了傷口,執拗的跟林錯他們一起處理現場的情況。

林錯和江疑都看出了他的用途,雖然擔心,但誰都沒有強制他。

大雨中魏平臉色蒼白,但看起來依舊很有幹勁,他幹了一輩子的基層民警,最清楚該怎麽和老百姓打交道,做的竟然還要比林錯和江疑都要好。

和一個民眾交涉後,他站在雨中,叉著腰深呼了幾口氣,在大雨的澆築下有些狼狽,但有讓人覺得魅力非凡。

小徒弟陳山擔憂無比的站在他身邊:“師父,你去醫院吧,你看你現在的臉色,我怕……”

魏平看了他一眼,淡然的神色中透著一絲失望,但這一抹失望也很快就別雨絲帶走,他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小山,你知道警察的意義的是什麽嗎?”

陳山沒想到師父會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他皺了皺眉,有些緊張,但第一時間還是從心底搜尋了答案想要回答,可魏平卻擡手打斷了他,他似乎根本不在意陳山的答案。

魏平的手再次搭在小徒弟肩上,這一次似乎只是為了借力,他語重心長道:“小山,語言和精神固然重要,但人千變萬化,你看這些人,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覺得自己做到了一個警察該做的冷靜和無畏了嗎?”

陳山心裏咯噔一聲。

“雄心壯志不是說說而已。”魏平的眼睛直盯著他:“你知道自己今天那一絲的猶豫代表著什麽嗎?”

即便後果可能依舊如現在這樣,可那個當下,他分明看到了小徒弟眼睛裏的恐懼和遲疑。

如果沒有這遲疑呢,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

不,結果可能還是一樣的,可他在那一刻的遲疑,身為一個警察,就是錯的。

“師父,我錯了。”年輕的小夥子聲音顫抖,終於爆發,他抱著腦袋:“如果我再快一點,我再快一點,那個人,他……也就不會死了……”

他懊惱,痛苦,魏平心裏,卻已經松了一口氣。

“或許結果依舊不會改變。”他放軟了聲音:“但你那那一刻的猶豫,是對自己這身警服的怯懦,你自己告訴了施暴者,連警察都會怕,如果這種情緒讓民眾發覺,你覺得我們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這話像是釘子打在陳山心裏,讓他真正意義上的認識到,原來警察,並非想象中那麽威風凜凜,這一身 警服承載的意義,原來這麽輕易的就跟生死粘連在一起。

是啊,如果他的怯懦,猶豫,被需要保護的民眾察覺,那麽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麽?這個職業的光輝,在那一刻被他親手遮蓋了。

“咱們是警察。”隔著雨和淚,魏平重重壓了壓小徒弟的肩膀:“咱們不能怕呀,咱們怕了,他們就沒法子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