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內心即煉獄

第一軍團長將夜鷺丟向一側,他之所以一把揪住後者,只是因為覺得在找到赫麗菲斯的真身之前,她的心靈感應還有作用。

而煉獄也終於在他們面前顯露出了自己真正的模樣。

赫麗菲斯所經之處,地面上滋生出了猶如嘴巴般的裂口,一個個蠕動著的、長滿了倒刺的觸手從“嘴巴”中源源不斷得湧現了出來,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形成了一片由觸手形成的森林。

這似乎是在提醒他們,想要追上赫麗菲斯,首先需要通過來自煉獄的考驗。

眼前的一幕讓第一軍團長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赫麗菲斯的特殊體質並非恩賜,而是那個意識體在她的身體裏埋下的種子,目的便是為了在未來結出月蝕教這個果實。

蠕動的觸手無法阻擋他的步伐,鏈接在外骨骼裝甲的動能鏈鋸發出一陣尖銳的嘶鳴,身後的噴射裝置將他推向了這個危機四伏的森林,他曾面對過無數兇險的景象,沒有任何怪物能夠阻擋他的步伐。

然而,第一軍團長的行為在宋嵐的眼中則是另一番景象。

他在大喊了一聲“別去,這是陷阱!”之後將夜鷺重重向後一拋,讓她一屁股摔在了這熱砂之丘上,還未等夜鷺爬起來,他便怒喝一聲,用推進裝置將自己彈射了出去,揮舞著動能鏈鋸英勇無比地……與空氣廝殺了起來。

宋嵐原本以為第一軍團長一定是瘋了,可是從他戰鬥的方式來看,他似乎又瘋得非常有條理。

至少第一軍團長沒有遺忘他在無數次戰鬥中累積的經驗,有條不紊地應對著面前的敵人,他的行動甚至讓宋嵐能隱約猜測出他此刻所面對的敵人——蠕動著的觸手,又或者是類似血肉之樹的東西。

這讓他徹底迷惑了。

“是我出了問題麽?”

他指了指前方空蕩蕩的發光海,求助於陸湘。

“不是你的問題。”陸湘搖了搖頭,“前面什麽都沒有。”

“不對,不對!”

這時候捂著屁股的夜鷺吃痛地爬了起來,她說,“你們難道沒看見嗎?大主教走過的地方長出了鮮花!”

教會的傳記說的沒錯,這分明就是命運的恩賜。

能讓這代表著破敗與死亡的土地上孕育出新的生命,這分明就是神跡!

她激動地指著那個由美麗鮮花鋪成的路,輻射所造成的光輝似乎也正在被植物吸收進去,它們真的在凈化著這片土地,正如大主教承諾過的那樣。

大主教說過,她終究要將所有人的靈魂從這片充滿了苦難的大地上拯救出來,讓他們能夠回歸“父神”的懷抱。

所以第一軍團長的行為讓她既不解,又憤怒——他正在揮舞手中的動能鏈鋸,破壞著大主教所創造的神跡,那些植被在被他破壞了之後,輻射便又一次湧現了出來。

“那個鐵罐頭瘋了!”

她指責起了第一軍團長的暴行。

身後的議論絲毫無法阻止第一軍團長前進的步伐,他逐漸掌握了戰鬥的節奏,這些紙老虎般的觸手無法傷到他分毫,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從這煉獄中殺出一條血路。

兩人截然不同的描述讓宋嵐陷入了沉思。

他覺得自己遇到了未來版的小馬過河難題,第一軍團長和夜鷺所看見的不同景象,似乎是他們信仰的不同以及此刻的內心想法所致。

而前方的道路對於作為純路人的他和陸湘則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不過他的確注意到了第一軍團長每一次揮舞鏈鋸的時候,他外骨骼裝甲背後滋長的眼睛就和他聯結得更加緊密,那些猶如血管的肉芽正在以緩慢的速度向其他部分蔓延著,而他似乎對此渾然不覺。

宋嵐並不敢武斷地認定第一軍團長和夜鷺都瘋了。

因為純路人或者說無神論者本身也是一種立場,這充其量只能說明前方的道路會根據身份、信仰的不同,發生相應的改變。

夜鷺為了證明自己才是清醒的,又一次毫不猶豫地走上了這條布滿了鮮花的道路。

她心情愉悅,蹦蹦跳跳的樣子和浴血奮戰的第一軍團長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對於宋嵐來說,前方的道路依舊燙腳,他必須用靈能作為屏障保護好自己和陸湘才能度過這充滿了輻射汙染的地方。

盡管采取的方式不同,但他們的目的卻沒有改變。

大主教就在前方。

所有人都追隨著那個手裏捧著玩具布偶,不停朝著發光海的彼岸前進著的影子,在這個過程中,她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著,時間正在加速流逝,她漸漸從一個小姑娘長大了。

她換上了得體的救援隊制服,在這滿是輻射的煉獄之中就如同一位真正的天使。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這條道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