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三顆?!”
病床上, 祁妙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手還不由自主地摸著脖子,像是害怕自己的腦袋也分了家似的。
她驚恐問道:“除了B市的那兩起碎屍案死者, 連彭磊也被砍頭了嗎?”
“嗯。”
談靳楚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 從袋子裏挑了只最大個兒的火龍果剝皮。
“高魯木斯現場傳回來了照片,從分屍手法上看, 跟B市的兩起碎屍案高度相似,且屍體又和頭顱拋在同一地點,不出意外的話, 應該就是同一幫人幹的。”
他還微微蹙了下眉, 語氣清冷而不疾不徐, 繼續跟祁妙解釋:
“只不過,高魯木斯警方說的那三顆頭顱,是除了彭磊自己的另外三顆——已經被制成標本的頭骨。”
“……什麽意思?”
她盯著談靳楚手裏的那顆紅心火龍果, 臉都開始發白,哆嗦著唇問:
“什麽叫制成標本?”
“就是把砍下的人頭, 剔除脂肪和軟組織後, 經過高溫蒸煮制成的骨標本。”
談靳楚跟著爺爺學過幾年法醫知識, 對於人體標本的制作也很是熟悉。
警校就讀期間,在沈芝蘭的解剖室裏, 他自己還曾親手獨立制作過一整具人體模型:
用鋒利尖銳的解剖刀刺入屍體的皮膚和肌肉,再一點一點剔除骨頭上的軟體組織……
過程中對手法要求極高,因為操作者一不小心,就會發生黏連, 或者解剖刀稍微偏斜劃過骨頭, 導致珍貴的遺體就此作廢的情況。
其中,與人體其他部位的骨結構相比, 頭骨的處理難度最為艱巨。
頭骨的構造復雜又脆弱,所以在制作標本時,往往需要更加小心謹慎,下刀精準。
而不是像現場照片中的那三顆頭骨一樣,刀痕累累,破壞嚴重。
這種破壞並不是碎石堆和天上的禿鷲造成的,明顯是兇手的操作不當。
看到現場傳回的照片第一眼,他就對兇手有了新的認知。
——一個有醫學相關知識和經驗的人,懂解剖,但又懂得不多。
談靳楚手指修長白凈,給火龍果剝皮也不會粘上紅色的、黏膩的汁液。
但祁妙那豐富的想象力,還是讓她在腦海中構想了一幅血淋淋的解剖畫面。
“那什麽……談警官,我能換個蘋果吃嗎?”
這紅心火龍果,看著實在是難以入口。
“來來來,我給你削。”
旁邊的程屹說著,就從袋子裏撿了一個青蘋果。
邊削皮,還邊熱情安利:
“妙妙,你別看它是這個顏色,其實可甜了呢,我有一朋友就特愛吃,一口一個。”
祁妙繃著臉,沉默了兩秒,不敢確定地問道:
“你說的那個朋友,不會是笨笨吧?”
小程警官家裏的那條、沒考上警犬的黑背德牧。
談靳楚輕笑一聲,把差不多剝好的火龍果放進盤中,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
“他家的那位笨笨,雖然在追蹤、鑒別和搜索上,不如照片裏的那些警犬和搜救犬,但在吃青蘋果上,倒是可以拔得頭籌。”
一經打岔,祁妙的關注點又被轉移了。
她躍躍欲試,“現場的照片嗎?能不能給我也看一眼?”
“看看小動物倒是可以,其他的就別看了。”
談靳楚在相冊裏挑了挑,發到了他那台留給祁妙用的備用機裏。
這幾張照片,都是拍的警犬、搜救犬,以及天上的禿鷲。
警戒線外,還能看到幾頭憨態可掬的藏野驢身影。
彭磊6月11號才在高魯木斯下飛機,滿打滿算,留給兇手的作案時間和拋屍時間並不充裕。
所以,發現屍體以及三顆頭骨的碎石灘,位置沒有太過深入無人區。
從景區進入,驅車外加徒步七八個小時左右,就能夠到達。
祁妙不會勘查現場,她只能從照片裏看出,拍攝的時間天色已經很晚了。
夕陽落下,余暉給高原上低垂的雲彩,細密地鋪上一層絢爛的霞光。
遠處雪山、公路的剪影綿延交匯,靜謐又夢幻。
可就是這樣一幅唯美的風景圖,畫面之外,卻有著血腥而慘烈的殘肢斷臂。
祁妙盯著甚至可以當屏保的照片,只覺得不寒而栗。
她擡起頭,看向談靳楚。
“談警官,彭磊的碎屍是在什麽時候找到的?”
“8個小時之前。”
程屹也跟她解釋道:
“今天淩晨,高魯木斯警方接到報案,有兩位來無人區自駕遊的驢友,用望遠鏡觀測到,碎石灘那邊的上空出現了很多禿鷲盤旋不散。一開始,倆人還以為是那邊死了什麽野生動物,腐肉吸引來了天上的那些猛禽,就給無人區森林警察總隊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