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程十鳶的高跟鞋聲音漸行漸遠, 然後徹底消失在走廊裏。
高木問黑西裝,“她剛說什麽?”
黑西裝沉吟了幾秒,依舊秉持了他那淺薄的翻譯風格, 直白粗暴地翻譯道,
“她說她要殺了您。”
高木一臉的不可置信, 見過囂張的, 第一次見到這麽囂張的。
他先是覺得不可思議, 但想起程十鳶站在門邊, 回頭說起這句話的時候, 眼底的桀驁和冷意,高木的後脊背處莫名地升騰起一股涼意。
高木慫了,立刻吩咐黑西裝,
“你下去安排一下,我要乘最快的航班回國。”
翻譯提醒道,“那高木先生, 那秘方的事?”
高木的眼裏布滿陰霾,
“既然她不肯合作,那麽就不能怪我不客氣了。你安排人, 利用一些強勢一點的手段,逼她交出秘方, 必要的時候。”
高木擡起薄削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脖頸處,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的語氣帶著一股狠厲,
“這件事找幾個華國人去幹, 不要透露出我們這邊的信息。”
交代完這件事, 高木又讓黑西裝給他加強安保,在離開華國之前, 他會一直待在酒店房間,確保外面的一只蚊子都不能飛進來。
在高木一行人離開這間茶室後,那個聾啞的茶藝師也起身走了出去,房間門關上,屋裏恢復了寧靜。
空無一人的房間裏突然傳出一陣窸窣聲,小澤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他去拜訪程十鳶的那天,程十鳶告訴他,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要去向當事人求證。
小澤自己不敢去問高木,程十鳶就給他出了這個主意。
在程十鳶和高木下次見面的時候,小澤提前躲到暗處,程十鳶在明處問,小澤躲在暗處,親耳聽到真相。
這時候就如程十鳶猜測的那樣,小澤前二十年的認知完全被顛覆,他的人生即將迎來一個大洗牌。
他以為有恩情的養父,其實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是一個強·奸犯。
一個強盜。
小澤此時因為自己身上流著高木的血而感覺到惡心,高木引以為傲的那一半血脈,小澤覺得肮臟。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那一半血抽出來,扔到高木臉上,讓他和自己高貴的血脈一起,躲在見不得光的陰溝裏發爛發臭。
他此時心裏很亂,但也知道這邊不能久留,如果讓高木發現他這時候還在酒店,勢必會引起懷疑。
小澤從後門出了酒店,打了一輛車直奔永裕巷。
這會兒攝制組還在程襄家那邊直播,程十鳶回到家裏,家裏沒人,她剛換好一身絨毛卡通家居服,就聽到院門外傳來敲門聲。
程十鳶踩著拖鞋走出去,打開院門,外面站著臉色蒼白的小澤。
她猶豫了三秒鐘,路北堯只說不能帶陌生的男人回家,那小澤已經來過一次了,原則上不算陌生人了。
於是程十鳶側身,對小澤道,“進來吧。”
小澤跟隨著程十鳶的腳步走進客廳,在溫暖的房間裏坐下,這才像是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癱坐到了沙發上。
程十鳶走到他對面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靜靜地注視著小澤。
等小澤平靜一些,程十鳶才說,
“你坐過來,我給你把個脈。”
小澤有點懵,都這時候了,還把什麽脈?
但程十鳶這麽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小澤起身,換了個位置,坐到了挨著程十鳶的一張沙發上,伸出手腕搭到沙發扶手上。
程十鳶三指壓上他的腕間,眉梢微挑,
“我本以為你此時會迷茫、遲疑,甚至還會傷心,但你的脈象有力而緊繃,像是一根繃緊的炫,從脈象上看,你現在非常憤怒。”
小澤心下震驚,程十鳶的手指只是朝他的手腕上一搭,就好像是往他的心裏放進去一個內窺鏡,他在想什麽,程十鳶都看得清清楚楚。
從小耳濡目染,他對中醫也有一點了解,但像程十鳶這麽精明的醫術,小澤還是第一次見到。
程十鳶收回手,後背慵懶地靠回沙發上,
“你在生高木的氣嗎?”
小澤撰緊了拳頭,精致的五官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
“我恨他,他對我的媽媽做過那樣的事,她那時候才16歲啊,還只是一個高中生。高木是個畜生。”
程十鳶表情淡淡的,“可是他撫養了你。”
小澤立刻反駁,“撫養我是因為我身上流著他的血脈,他撫養我,但他同樣瞧不起我,視我為草芥。這次華國之行,他一直擔心有人會害他,甚至把我推在前面,他吃的每一口食物,喝的每一口水,都是我先試過毒,才能入他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