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噩夢

陸洲和葉芳菲坐上了前往天使之城的直升機。

飛行剛起飛沒多久，陸洲對高空下的景色挺感興趣。

“看那裏！”

他找到一個不錯的視野，有點興奮想要向身邊人分享，擡手輕輕碰了碰葉芳菲的手臂，示意她過來他這邊看。

兩人雖然並排坐，但都戴著防噪耳機，其實很難聽見對方說話。

不知道陸洲說了什麽，但葉芳菲意會了他的意思，她朝他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往外看。”她說。

陸洲聽不見，但根據唇語猜到了她說什麽，才恍然反應過來她恐高的事，苦惱自己剛剛的大意。

他傾身湊近她一些，大聲問：“坐這個害怕嗎？”

“啊？什麽？”葉芳菲眨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茫然，顯然是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害怕嗎？”陸洲又高聲重復問了一遍。

葉芳菲噗嗤一聲露出燦爛的笑容，大聲說道：“真的聽不見！”

突然覺得兩人好像在玩那種唇語遊戲，她覺得有點逗比。

陸洲看她笑得這麽歡樂，起了興致陪她玩一會，用浮誇的嘴型繼續問她怕不怕。

葉芳菲這次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笑著朝他搖了搖頭，也學著他用誇張的嘴型一字一字地慢慢跟他說：“只要不往外看，就不怕。”

陸洲把意思猜了個七七八八，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恐高有點可惜，錯過了一些好風景。”他說。

“嗯？什麽呀？”葉芳菲一臉懵圈。

陸洲哈哈大笑，覺得她這時的表情莫名可愛。

兩人無厘頭地玩起了唇語遊戲，誰也聽不見誰，還玩得甚是歡樂。

小玩了一會，陸洲便不逗她了，擡手輕輕拿起她右邊的防噪耳機，湊近一些高聲對她說：“不看風景會無聊，睡一會吧，沒那麽快到。”

葉芳菲身形驀然定住了，這次她聽清他的話了。

長長的黑睫毛撲閃了兩下，她轉頭看他，兩人距離有點近，耳邊的飛機噪音轟隆隆的，但此刻的她依舊能感知到自己明顯的心跳。

只短短片刻，他說完話就放下了她的耳罩。

她的聽覺又回到了自我的世界，她拂去心頭閃過的異樣，朝他點了點頭。

葉芳菲還真的靠在椅背上睡了。

陸洲看了一會風景，轉頭見旁邊的她已經睡著，好看的睡顏讓人難以輕易轉開視線。

他就這樣大膽地默默看了她好一會，嘴角不自覺浮現淺淺的笑。

這一刻的微妙感覺，很難與他人訴說，只能自己細品。

他對她動心了，陸洲承認了自己的內心。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也說不清楚，或許從見第一面就埋下了種子，或許是在泳池偶遇的那一刻，或許是發現她叼著棒棒糖欣賞他舞姿那瞬間，或許是他們第一次組隊旅遊的那天，又或者是因為夢裏的那些碎片……

人的心動，其實沒有那麽復雜，往往就在一瞬間，就喜歡上了。

一如他這具身體的主人，七年前撞見李佳顏彈琴的那一刻，就中意了她，然後墜入了愛網。

心動沒有那麽繁雜，往往不用羅列一二三四五六個條件，它就是一種沖動，羅列出各種條件的，不過是合適的喜歡。

心動的感覺太美了，覺醒的另一個世界記憶告訴陸洲，他在原來的那個世界從沒有感受過這種情感。

或者說那個世界，這種情感是被大環境拘束住了的，那裏的大多數人在結婚前甚至都沒有真正愛過對方，能走在一起，只因為彼此各方面條件是最合適的。

他的父母之間似乎也沒有過深刻的愛情，不過是日久生情，兩個優等基因的人在一起生下了優等基因的他，奈何優等的基因沒有表現在他們期待的方向，反而表現在了音樂藝術上。

與音樂相伴，那是他那一世生命裏最燦爛的時光了。

愛情？別說愛情了，他還沒來得及娶妻生子。

第一次以異世重生的身份在這個世界裏淺嘗到心動的滋味，他突然覺得仿佛自己整個世界都開花了。

直升機還在空中前進，轟隆隆的噪音，莫名催人入眠。

陸洲就是帶著這份美妙的心境，漸漸入睡的。

再次醒來，是因為手臂受到了外力的推搡，陸洲猛然睜開了雙眼，腦子一時間還未徹底清醒，眼裏透露出一絲惶恐。

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著，額頭是細細密密的汗。

“做噩夢了嗎？”

葉芳菲沒料到他醒來的反應這麽大，蹙起細眉，輕聲問道。

陸洲聽見聲音，轉頭對上了葉芳菲關切的目光，看清她這張臉的瞬間，他有些恍惚，忽而紅了眼眶。

喉結不由得動了動，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差點沖動伸過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