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駱肇的眼神靜靜沉了沉。

另一邊, 嬿央腰上忽然來了一只手,她自然是驚了下的,眼神刹那望過去。但驚過之後發現是祁長晏的, 便不自覺中已是放松,任由他抱了她下地。

因為她現在確實也沒什麽力氣,剛剛那一陣的疾馳,還有最後連發幾箭的用力,讓她現在還有種緊繃以致脫力的感覺。

尤其腿上, 她是頭一回馳馬這樣狂奔, 此時大腿便有些顫, 站好像都有些站不穩。

被他抱了下來腳步沾到地上時, 幾乎一軟, 要跌下去。好在男人手臂一緊,箍緊了她,同時,聽到頭頂他聲音啞啞以及緊繃著問她,“可有事?”

問著,還把她鬢邊的發也拂了拂,到底騎的太快, 鬢發有些許亂了。

嬿央在他的動作中彎了眼, “無事。”

說完,眼睛不止彎了, 也完全是笑時的淺弧。這一笑因為男人此時又拂了下她鬢發的手,還有他眼底裏她突然發現的沉喑以及一遍一遍重重看她的神情。

這短短的時間裏,他的眼睛到底看了多少遍她她也不知, 只在他的手掌無意識又摸了下她耳畔的發時,見他還是看著她, 也聽他聲音忽而喑啞的問:“剛剛嚇著了是不是?”

說沒被嚇到那是騙人的,特別,最後那驅馬一躍,她並無十成的把握,心底篤定的也只有八分而已。

好在,最後安然無恙。

在他跟前沒必要隱瞞,嬿央深呼一口氣,冰涼又雪白的臉點了一下。

祁長晏的視線在她輕輕一點時,往她此時的臉色移了移,心想她一定遠遠不止是嚇著而已,只怕也有點冷。

像現在,他掌心裏她耳朵的溫度是完全冰涼的,她的臉也被寒風吹的白白的,不由得包了她的耳朵想給她搓著暖一暖,又情不自禁,改而抓了她頸後鬥篷的帽子,想給她把帽子遮上。

是的,是情不自禁,並不是不自覺間想做出的動作,因為心底除了想讓她暖和暖和,對於想讓她把帽子遮上,還有一種感覺,就是此時不想讓外人看見她,這有點像沖動,又像他此時心裏笑著卻又嘆著的復雜之感。

當然,心中是依然緊繃的,可,又有另一種抑制不住的一種火燙的感覺,占據了另一分。

他剛剛當然怕她出事,也怕她被那野豬傷了出什麽事,不然之前他不會向陛下稟了,奪了一匹馬就往這邊疾馳過來。

她驅馬躍起的那刻,是他渾身最為緊繃的時刻,他怕她稍有不慎,出什麽差錯,那是他絕不敢想,也絕對不願意看到的,甚至,那刻明明什麽都還未發生,他的臉色已經差極了,心神更是好像隨時會錚的一下斷裂,好在,好在,她最後毫發無損。

他是慶幸的,慶幸過後,剛剛條件反射就大步跨向了她,又眾目睽睽毫無所顧,抱了她下來。

抱了她下來後,渾身依然緊繃,但此時緊繃之余,腦海中全是她剛剛一躍的驚心動魄,以及她那一刻身影的翩然。那一瞬,說實話,在她此時安然無恙之後,再突然回憶起,除了驚於她動作上的驚心動魄,腦海裏另一番定格的,便是她那時一躍下完全奪目的身影,而這樣的她,是他的夫人,是以情難自已,心神也不自覺有些燙。

勾了勾唇,但忽而,手掌卻是頓了,到底未替她把兜帽戴上,因為過會兒肯定還要去見陛下,面見天子,怎好遮帽。

所以手心停了停,只是放下。

隨後,笑笑,他的目光瞥向那只野豬。

祁長晏手掌輕輕拍了拍嬿央的腰,沉聲說:“那是你的獵物。”

嬿央看過去,旋即也笑了。

今年她總算沒有落空,獵到了樣東西,還是這樣的大東西。

嘴角彎了又彎。

輕笑,又輕松,似感嘆一般,“獵它可不容易。”

“嗯。”祁長晏點頭,同時,手掌已幫她捏了捏她手臂,他深諳此時她的手臂絕對是酸軟發疼的。

捏著,還說:“很酸是不是?”

嬿央點頭,因為真的酸。

祁長晏又捏一捏,接著則說:“今日回去後讓侯嬤嬤給你按一按。”

到底侯嬤嬤在這事上才是真的精通,他的力道或許於她來說會過輕又或者過重了。

“好。”

嬿央說好之時,察覺男人的手掌仍舊時不時在幫她按揉,好讓她恢復力氣。

祁長晏未停的原因是,到底遠水解不了近渴,此時雖他力道或許不準,但到底先讓嬿央恢復力氣。

與此同時,獵場裏的狩獵並未結束,其他人是仍然在狩獵的。不過眾人的目光卻少有再投過去了,這會兒反倒若有若無都在看祁長晏夫婦。

其中有些許是仍舊沉浸在嬿央最後那一躍的吃驚中,他們覺得,論射藝的話,嬿央是絕對比不過場中此時那幾位首屈一指的女眷的,但騎術上,她是算得上不差的,尤其最後那一躍,兼具美感和生死間急迫的爆發力,馬兒渾身肌肉在空中繃起的線條,還有女子被風吹起的鬥篷,以及她本就亮眼至極的美貌,心想,便是往後幾年要忘記這一幕都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