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做個功利之人

楊夫人笑著睨他:“不錯嘛,跟著婼姑娘一陣,腦子都越轉越快了!”

韓陌高興地跟上她步伐:“還不止呢,您作為國公夫人帶著我這個世子前去,比父親直接登門可有謀略多了,一面彰顯了此事之份量,一面又體現了我們對張家的尊重,父親沒有親自去,那麽將來如何述說此事也還留有轉圜之余地!關鍵是,這樣我就可以堂堂正正進張家,而不必被質疑了!”

楊夫人微笑聽完後便立刻囑咐他:“你趕緊回信,好讓婼姑娘心裏有個數……”

……

蘇婼沒想到還能收到韓陌的回信,本來跟呂淩約好之後,她的計劃就是把韓陌也邀上一起去張家,畢竟韓陌身手好,她和呂淩雖能進到了張家,但未必一定能有機會摸得到藏畫像的院子。

至少到時候要怎麽跟張家解釋她去串門還把韓陌給帶上,她一時也管不了那麽多,想著韓陌身邊還有竇尹他們這些智囊,也許會想到什麽好借口也說不定。

卻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把楊夫人給擡了出來!還有了那麽好的理由,這還有什麽可擔憂的?到明日,她與呂淩以及楊夫人母子便兵分三路,各去各的,屆時再看情況便是。

此事擬定,她就安心等著蘇綬回來。

過程裏蘇纘因為滿意裝好的機括,特地又找借口遣人送來了謝禮,接著黃氏又遣人來邀她明日下晌去寺裏吃茶消夏,一打岔就到了戌時,正好前院來了動靜,是蘇綬回來了。

蘇婼在正院門口截住了他:“父親可回來得晚!”

蘇綬被鎮國公與宋延勸著多喝了幾杯酒,正有三分上頭,瞅著眼前這妮子坦然自若擋在前方,竟然管起他的事來,便輕哼道:“你管我做甚?我想幾時回便幾時回,便連你娘當年也不曾這麽管束我!”

蘇婼渾不在意搖著扇子:“那是因為我娘在乎你,不想與你生氣,我可不在乎!你生不生氣我也不關心。我只知道你年紀也不輕了,家有弱妻稚子,再在外有個閃失,你對得起誰?”

蘇綬怒意上頭,但看她確然不在乎的模樣,也只有咬牙點頭:“好好好,罷罷罷!我如今在這個家裏,是誰也能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如今是連府門前那頭石獅子都不如!”

“這大晚上的嚷嚷沖孩子什麽呢?”這時候還在房裏等著蘇綬回來的徐氏聽到動靜也出來了,滿臉不樂意地瞅著蘇綬,這嫌棄的模樣,恰應了那句“連石獅子都不如”的話了。

蘇綬滿腹氣不能出,卻也不至於真跟婦人家置氣,鼻子裏哼了兩氣就擡腿要進屋。

蘇婼眼疾手快把他拉住,笑眯眯道:“父親慢走,女兒等您是有要緊話呢!”

徐氏掃了眼夜色,碰她一下胳膊肘轉身:“進屋去說。”

三人進了屋,徐氏又出門去替蘇綬取醒酒湯,蘇婼拉住她道:“太太不必回避,沒什麽要瞞著您的,醒酒湯讓丫鬟們去取。”

徐氏看了眼蘇綬,便就留了下來。

蘇婼不繞圈子了:“父親,我想知道張家,祖上是否與皇室有淵源?”

這件事情如果身邊還有知情的,那麽非蘇綬非屬,蘇婼等了這小半夜,就是為了問這個。

蘇綬原還任由酒意作祟,懶懶靠在枕上,聽得這話,一身筋骨忽而復原,他支著手肘看了過來:“皇室?”

蘇婼點頭:“父親自小就入張閣老門下,在張家走動極多,理應對張家家史知曉頗多。那麽您可曾聽說張家祖上之事?比如說,他們家是否有位女性先祖,其歿之時當得起一個‘薨’字?”

蘇綬的目光穿越屋中燭光,直直投向了蘇婼。那裏頭有緩緩掀起的波瀾,似驚,似疑,又似惑然。

徐氏原本打算當個擺設,聽到此處也不由吃驚:“張家和皇室?你哪聽來的?”

她娘家雖非權貴,但也是土生土長的京中人,張家這麽有名望,民間關於他們家的議論總是免不了的,她斷斷沒有聽說過。

蘇婼微微搖頭,仍等著蘇綬回答。

“沒有。”從蘇綬口中吐出的兩個字又慢又沉,像撂地的石頭一樣鄭而重之。“張家祭祀的時候我看過他們的家譜,往上十代之中都未曾與皇室聯姻,更不可能會是皇室支脈。”

蘇婼點點頭:“那,他們可曾有過擅長武功、或者喜歡配劍的祖宗麽?”

“張家世代耕讀,從未有過行武的子弟,更別提擅武而配配的女子,你到底何出此問?”

蘇綬此時雖然還是坐在榻上,但他的右腳屈在榻沿,腰身也已經支楞了起來。先前那三分酒意,倒像是變成了提神湯,促使他神思清明起來。

蘇婼其實也預料到從他這裏多半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如果有,顯然她不可能聽不到半點風聲,平時去張家,蘇綬也不可能不給與些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