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他不對勁!

夜色下的護城河涼風習習,吹來不知哪裏響起的簫聲。河面倒映著兩岸的燈火,堤上楊柳柔如發絲,空曠的堤岸上,一輪明月亮如珠盤。

蘇婼一直被韓陌拉到了大街上,他要騎馬,蘇婼勸止,然後倆人上了河堤。

她不認為此刻直奔龍泉寺去是個好主意,林容的精神狀態確實不佳,她的話有可能全是胡謅的,有可能能信一半,當然,也有可能都是真的。到底是哪一種,楊佑此去一定能帶回結果。他們此刻冒然趕過去,搞不好要壞事。

韓陌也沒有跟她堅持,到了堤上斜坡處,拍了拍身邊草地:“那就坐會兒。”

他的那些護衛早就不知避到哪裏去了,剛才這一路都不見人影。所幸當下也沒有別的事待辦,蘇婼看看周圍,便跟著坐下來。

堤下也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走動,沿河兩畔都還有食樓酒肆,並不缺人氣。

折扇店裏竇尹給宋奕如挑了把品相至佳的骨扇,也取了自己買的兩把折扇一道出店。

宋奕如在屋檐下等馬車,竇尹便先道:“我聽說張閣老每年夏至都要去青龍山去小住,張公子應該也會同行吧?你屆時可會同去?”

宋奕如茫然搖了搖頭:“我還沒有聽說。”

竇尹揚唇:“青龍山風景不錯,有機會可去看看。”

說完他先上馬走了。留下宋奕如在原地納悶。

但凡民間開席,喜事不須憂心,只有這喪事麻煩多多,往往是主家身故後,裏外各路親戚便總要來幾個插足攪渾水的,家底子厚的,就分點錢財走,家底子薄的,房屋田地,鋪蓋家當,多少也要爭上幾樣。再不濟,自家兄弟間為爭遺產,排位,鬧得不可開交的也多有先例。

巡了幾個月街,轄區裏的店鋪人家宋延基本都有數了,今日這發喪的是家鐵匠鋪子,鋪主原先是個混混,後來跟人跑買賣攢了點錢,娶了媳婦生了崽,就安生下來,但鋪子裏進出的人群還是比較復雜,宋延因而要多停留看看。

但看著看著都過了一個多時辰,還不見竇尹來,正好楊佑那邊來人傳話說林容見過了韓陌,袁清那箱子有情況,他便留了人下來等竇尹,自己來見韓陌。

偏生韓陌又剛與蘇婼離開了太平胡同,他一路跟著到了楊柳莊,便與守在外頭的護衛碰上頭了。話還沒說護衛指著屋裏頭對桌吃飯的倆人,他就知味了,跟著護衛在外頭另開了一桌。

吃完跟著韓陌他們倆到了河堤下,這邊廂竇尹才姍姍而來。

宋延問他:“你怎麽才來?”

竇尹在他旁邊石頭上坐下:“臨時有事耽擱了一會兒。”

“什麽事?”宋延邊說邊往他身前湊了湊,“怎麽有脂粉香?”

一聽到這裏,同坐的護衛也都紛紛看過來。

竇尹淡定撣袖:“你鼻子不靈。別瞎說。”

宋延要分辨,竇尹搶了話道:“龍泉寺那邊什麽情況?”

蘇婼坐了一陣,也忍不住問起來:“不知道楊佑那邊怎麽樣了?”

畢竟算起來都去了有一兩個時辰了,按理說虛實也該探到了。

說完旁邊剛剛還嘴裏念叨個不停的韓陌卻沒有回答她。她扭頭看去,只見這家夥竟然坐著就打起盹來。

蘇婼又好氣又好笑,輕推他一把:“你就這麽點酒量,還好意思吹自己能喝三四斤?——哎!”

沒料到她這一推,他竟然就歪倒在了地上,哪裏只是打盹而已?分明就是已經睡著了!

蘇婼簡直無語。推他兩下:“韓陌?韓世子!”他壓根不動,兩眼輕閉,呼吸均勻,安然得好像躺在自家床上。只是一只手倒還緊緊地捉著自己的手腕,仿佛生怕她跑了。

她把手抽出來,擡頭看看天上月,轉頭打算去喚護衛,余光瞥見月下這張臉,她又緩下了動作。

見慣了他兇神惡煞的樣子,像這麽樣乖巧安靜倒是第一次。今夜月亮其實不算很圓,但他闔起的眼睫毛依然在眼瞼下方落下了一片陰影,挺直的鼻染有了光影的襯托,顯得更陡峭了。

這分明就是一張難得一見的容貌,當初在大雪的街頭,她竟然只道是尋常。

當時只道是尋常,卻沒有想到後來還會經過這麽曲折的一段,變成了這麽熟的人。

遠處的絲竹聲纏綿又悱惻,蘇婼按在他身側的手,忍不住撫向了他的臉。

人人都說小閻王可怕,她卻沒真怕過他,一個被人當街踹翻落地的有權有勢的貴公子,卻只會在逮住她的時候放狠話威脅,而並不曾真下手報復,有什麽可怕的呢?從那個時候起,她就知道,這小閻王兇歸兇,惡歸惡,為人做事卻是有底線的。

後來她屢次的調侃和忽悠都證實,她的猜測是對的。這位鎮國公世子,只是貪官汙吏的生死判官,他手裏的長劍,掄不到遵紀守法的老百姓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