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唐突的事得我們世子來幹

隔著墻壁,裏間的人把這番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秦燁把耳朵從墻上移開,回到蘇婼身邊來:“沒想到一向謹小慎微的蘇大人,竟然也有如此一面。”

蘇婼沒理會他,但心裏何嘗不是訝異著?

對這個親爹,她向來是有些不大瞧得起他瞻前顧後的行事作風的,縱然他有他的理由,那也不會改變蘇婼對他近乎膽小怕事的固有印象,可是眼前的蘇綬,思慮周密,步步為營,也不曾迂腐到一口拒絕田頌提出的條件,與印象中的他竟判若兩人。

那便說明他胸中確實是有些丘壑的,不枉他年少成名,年紀輕輕就一路青雲。

但他從前卻連個羅智也要忌憚起來。

對謝家和謝氏的忌諱,源於謝家圖謀蘇家的技藝,羅智總不至於也對天工坊有威脅吧?

“蘇姑娘!”

這會兒竟然走了神,掀簾進來的田頌才喚醒她。

“蘇姑娘,蘇大人這般,可如何是好?”

蘇婼站起來,交握著雙手略默片刻,望著秦燁:“如果依了我爹,我們有辦法脫身嗎?”

既然是本著替蘇家解決麻煩的目的而來,也難得事情走到這步沒留下什麽破綻,致使蘇綬生出懷疑,那麽少不得是要依著他了。

秦燁捏著下巴想了下:“有倒是有,就是脫身的法子狼狽了些。”

“怎麽個狼狽法?”

秦燁指著墻壁頂壁一個半人來高的風窗:“那窗戶下方就是樓下五姨的房,要是我沒記錯,那個窗戶是松的,可以打開。脫身的話,可以從那裏跳下去。但是畢竟兩層樓高,你又不會武功,架桌子讓你爬上去,到時候下去也很麻煩。最關鍵的是,你爹派人前後左右全看住,裏頭動靜太大,很容易出問題。”

蘇婼默然。

田頌聽聞,疑惑道:“秦公子怎麽知道那窗戶是松的?”

秦燁斜眼他:“我自然有辦法知道。”

蘇婼聞言看了眼他。

田頌也識趣地不再往下問。

秦燁說:“當然對於有武功的人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只要有人把你帶上去,然後穿過窗口,再把你帶下去,就很容易。可惜的是,現在我們當下,只有田頌一個人會武功。”

蘇婼望向田頌:“你能帶我出去嗎?”

田頌驀然一頓:“我?”

“不是你還會是誰?”秦燁懟他。

田頌略默,嘻嘻笑道:“姑娘是千金閨秀,在下豈敢唐突?此事不敢擅專,我還須請示我們世子!”

秦燁道:“就你們事多!”

蘇綬在外頭喝完了那杯被他都盤冷了的茶,終於聽到了簾子響。

那鬼臉人出來拱手回應:“我家主人答應了蘇大人的條件,只是也請大人信守承諾,容我等在京城有個糊口的路子。”

蘇綬睨他:“一言為定。三日後,我會準時來此,聽你們的主意。”

田頌道:“那就須得請大人允準,在下有行動自由。因為我若不去替我家主人探一探中軍營防衛署,這解決麻煩的法子也沒法出來。”

蘇綬負手:“你打算什麽時候出去?”

“今日晚間。”

“那就今晚子時。”

“多謝大人!”

蘇綬深深望著他面具之下的眉眼,擡步走出了門坎。

門下已經站滿了好些蘇家的護院,這些人都是方才他在鋪子裏決定親身前來時,讓人傳喚來此的。

一個個精壯矯健的身影,分布在房間的周圍,甚至都有些不太相襯之感。

“客官慢走!”

那美艷的掌櫃娘子慇勤地前來相送。

蘇綬沒加理會,直接上了拴在樹下的馬。

吳淳隨後上來,伴著他走上胡同,問道:“老爺,這好不容易找到鬼手,咱們就這麽走了?您不怕他們跑了?”

“他不會跑。”

“老爺何以如此篤定?”

蘇綬停下來,回頭看著夜色裏的客棧:“因為他確實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他把蘇家遭遇的事情打聽得這麽詳細,不會輕易丟失掉這個陣地的。何況——”

他說到這兒中斷了話音。吳淳等片刻不見他下文,忍不住道:“何況什麽?”

蘇綬收回目光,緩聲道:“他若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跑,且還能跑了,那便更說明他有著了不得的來歷。他的目的,就不一定只是沖著天工坊來了。”

吳淳怔然。

他本以為鬼手只是個手段上不得台面的手藝人,經蘇綬這麽一說,他頓時也覺得,對蘇家做了這麽多的功課,足以說明這是個有著清醒認知的聰明的家夥,他深知知己知彼,不甘於被動,只怕在蘇綬前往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如何應對這一幕!

這樣的人,也不該只為了針對天工坊吧?

“交代下去,讓留下來的人仔細盯著客棧,有任何人往來都來稟報。以及,若先前的鬼臉人今夜出去,務必小心跟隨其後,緊盯他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