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你是兇手!

房門關上,屋裏瞬間安靜下來,光線也暗下去了些。

鮑嬤嬤臉上的神情,也漸漸地黯下去。她走到榻前,在蘇婼指著的椅子上挨邊坐下去:“姑娘有何吩咐?”

“不是吩咐。”蘇婼坐在榻沿上,平視前方,“我記得從前母親在的時候,我有什麽事也愛跟嬤嬤說,就像這樣,我說著話,嬤嬤做著針線,如今母親不在了,咱們說說話也很正常。”

鮑嬤嬤靜默片刻,點點頭:“姑娘想說什麽,只管開口。”

蘇婼看向她,說道:“我想知道,你跪在母親牌位前的時候,心裏不害怕嗎?”

鮑嬤嬤怔住。隨後交疊在身前的雙手握了起來:“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以奴婢與太太的情份,即便陰陽兩隔,也絕不會使奴婢忌諱她。我如何會怕?”

蘇婼揚唇:“可是除了母親,旁邊還有蘇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難道鮑嬤嬤也不怕麽?”

“我……”剛起了個頭,鮑嬤嬤猛然頓住,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她:“什麽祖宗牌位?我一個仆婦,如何能見蘇家的祖宗牌位?!”

“明明當年母親出殯之後,牌位移去祠堂,鮑嬤嬤也同去了,卻說見不了蘇家祖宗?”蘇婼目光裏升起了冷意,“你這話,可漸漸開始漏洞百出了。我都問到這份上了,你還打算跟我胡扯嗎?”

鮑嬤嬤神情有了裂紋。

蘇婼冷冷望著她,站在腳榻上睥睨她:“嬤嬤藏得好深,騙我也騙得好苦。我把你當親人,當成半個長輩對待,而你卻身在曹營心在漢,這些年就盡琢磨著怎麽對付蘇家,對付我賴以棲身的這片屋檐!你是想幹些什麽呢?是要把蘇家搞得家破人亡,使我與祈哥兒無家可歸?那我倒要問問,我蘇婼欠了你什麽,你要如此處心積慮地針對我?而我母親又有哪裏對不住你,你要如此迫害她的兒女?”

鮑嬤嬤胸脯起伏:“姑娘這話,奴婢生受不起,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怎麽會跟姑娘過不去?”

“那這是什麽呢?”隨著蘇婼話音,從謝氏牌位下拿到的紙條又被她拍在身旁茶幾上,目光裏閃現著火花:“你是母親的乳母,她小時候是你帶大的,你與她情份深厚。所以在她過世之後,你很想念她,也為她遭受過的冷落感到了忿忿不平。你因為疼惜她,所以對我們姐弟愛烏及屋。但這一切是真的麽?不是真的,你跟在她身邊,只是另有目的!”

紙條被平整地攤開在面前,鮑嬤嬤面肌開始顫抖,頭擡了幾次都禁不住落回紙條上,嘴巴張了幾回也未能發出聲音。

蘇婼望著她:“我曾經十分不解,你這麽疼惜我們,為什麽不想辦法為我們找個靠山?明明謝家有權有勢,完全可以與我們姐弟保持聯絡,卻為什麽不?你的理由是不知道。如今我知道了,你哪裏是不知道?你與謝家一丘之貉——不,你是謝家的安插在蘇家的細作,你對內情了如指掌,你只是不告訴我!”

“姑娘!”

鮑嬤嬤在她的瞪視下攥緊了雙手:“不是你想的這樣——”

“而你跟隨母親到蘇家來,並不是真心侍候她,真正的用處,是奉了謝家的命令,前來監視她的吧?就像母親死後你們也沒有提出回謝家,而是以侍候我們姐弟的名義留在蘇家,繼續執行你們的任務!”

蘇婼壓根就沒有容許她做狡辯,甚至走下腳榻,逼近了她:“我母親也在你們的計劃裏,是嗎?”

“不是!……姑娘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麽?”蘇婼冷笑出聲,“母親出意外的當天夜裏,你與她在一起。我已經跟祈哥兒打聽過了,那天晚上,他是聽到莊子的府裏有下人在議論有人在河裏夜釣,所以才跑出去的。

“那可是夜裏,是蘇家的宅子裏頭,是誰把消息散播給祈哥兒的?只有咱們府裏自己人材能夠。

“你了解母親一番愛子之心,也知道祈哥兒貪玩,所以故意引他出去,再在暴雨來臨時又把消息透露給母親,母親即使知道有危險,也絕不會把自己的骨肉交給下人們。你捏準了她肯定會出去,然後也跟了出去。

“在洪水泛濫的莊子裏,母親失足落入溝渠,她想爬上來的,因為她還有一雙兒女,而你卻以救她為命,將她摁在水裏活活溺死了她!是你藉著忠心之名,親手殺死了她!”

最後的話蘇婼是從冰冷的齒縫裏擠出來的,此刻咬著牙齒怒視的她完全變了個人,再也不是以往那個言笑晏晏隨和自由的蘇婼,她變成了地獄來的判官,正在審視著人間惡魂!

鮑嬤嬤身子顫巍巍地搖晃著,然後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姑娘!”

“你是魔鬼!”

蘇婼掐住了她的脖子,眼裏也浮出了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