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災年

我沒想到我們和烏那格的聯盟最終沒能撐滿一整天,到晚上就不歡而散了。趙大有回酒店洗澡換了衣服,之後和她哥打了電話,應該也是為之後可能出現的麻煩給趙無妄打預防針,好在我這個病趙家人都知道,趙無妄聽完之後也沒多說什麽,只問我藥帶得夠不夠。

住在舟山的人大多數都會去海鮮大排档吃飯,這個點在酒店餐廳裏的人寥寥無幾,我從海上回來之後就一直有點頭疼,看著點的海鮮和川菜都沒什麽胃口。趙大有看我這樣還以為我是擔心烏那格會報警,安慰地給我碗裏夾了兩塊水煮肉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能跑能跳的,又不是上岸就進ICU了,不至於。”

我搖搖頭,將肉片放進嘴裏,這邊的川菜燒得都不怎麽走心,就連這樣五星級酒店燒出來的味道都好像是白水涮過三遍,我搖搖頭:“我倒是不擔心這個小子,他的前科應該比我多,沒事不至於會跑到派出所去送人頭,我只是在想,為什麽我會連著發病兩次。”

趙大有看我一眼:“默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不知道,也可能跟那個小兔崽子昨天晚上給我下的藥有關系。”

我戳了兩下盤子裏已經涼了的扇貝,腦子裏嗡嗡作響,也提不起興致吃,頻繁發病不是個好兆頭,雖然瘋狗不會傷害趙家人,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會傷害別人。

如果再有下一次,可就不一定只是把人踢進海裏這麽簡單了。

像是看出我的不對勁,吃完飯趙大有便讓我早點回去休息,我長大之後就很少有過“失控”這種感覺,想來想去,其中應該也有睡眠不足的鍋,因此回去之後我也不管能不能睡著,又給自己打了一管鎮定劑,悶頭就睡。這一覺從晚上八點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五點,我起來的時候外頭的天還是霧蒙蒙的,我打了兩套拳,出了一身汗,洗完澡終於感覺有點緩過來,至少這一兩天內都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

早上八點半,休息足夠的我和趙大有去了一趟舟山市档案館,現在知道了楊光也是在鬼船出事的同年出了海難,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查當年的新聞。趙大有是專業搞學術的,進了档案館就跟回了家一樣,很快便找到1994年的相關記錄,上頭的標題寫得很是聳人聽聞:“海上災年!又一漁船未歸!”

“我們國家1998年才開始統一漁船的命名,但是在一些漁業發達的地方,很早就開始統一命名方便管理,1994年的時候楊光那條船就已經有了具體的編號3048,說明它肯定是經由統一管理登記的漁船,這樣的船如果出海一直沒回來,肯定會引發關注的。”

趙大有一邊低頭讀著報紙上的內容一邊小聲同我交流,我跟著她的指尖看了一下,大概就是3048出海捕魚本來三個月左右就該回來,然而卻沒想到這一去就徹底失去了聯系。看時間,3048比躍進號的出海還要早,在94年7月的時候就已經離港,8月底的時候和岸邊徹底失去了聯系,到了10月還沒有回來,同時也沒有任何船員和家中聯系,等到11月份的時候,3048失蹤的事件也終於登了報。

趙大有嘆了口氣:“95年東海就施行休漁期了,要是再晚一年,或許出不了事。”

趙大有因為趙無涯的關系,對躍進號也很了解,又道:“同年躍進號是9月出港,因為海罐頭大多是在秋冬季被打撈出來,當時有我爺爺那邊的叮囑,給他們配的雖然是漁船改造的科考船,但是應該是當時最好的船,按道理是要一直和岸邊保持聯系的,本來一切順利,但是在9月中旬的時候,躍進號的無線電壞了,又過了沒幾天,定位也跟著消失。94年GPS剛剛建成,躍進號的定位並不準確,搜救隊去到海上也沒能找到船只,誰也想不到,它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鬼船了。”

我在腦子裏艱難地理著時間線,而趙大有畢竟是個學者,動作很快地找了紙筆,開始畫簡易的時間軸:“因為搜救失敗,10月份的時候躍進號失聯的消息已經在這邊傳開了,所以報紙在報道3048號的時候,才會用‘又’,還把那一年叫做災年。”

“同一年失蹤的兩艘船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失聯的,一個是八月底,一個是九月中旬,是不是那段時間海上的天氣不對?”

“不是,我爺爺查過了,躍進號失聯之前海面上有過一場風暴,但是風暴後躍進號還和岸邊聯系了,失聯的時候天氣很正常。”

之後趙大有又找了幾本存档的老報紙,在94年12月份的報紙上找到了一則消息:“消失數月的漁船歸港!6人獨活1人!”

這幾篇報道裏說的漁船就是3048號,報紙上描寫3048號在歸港時已是完全失去動能的狀態,純粹是漂回了嵊泗列島附近,經當地核實,船上只剩下一名楊姓漁民,被發現時已經是神志完全潰散的狀態,靠吃船艙裏的生魚才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