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船眼

我和趙大有雖然對烏那格說的話將信將疑,但如今既然答應了他入夥,未免夜長夢多,我們也只得帶著他一起行動。趙大有覺得楊光這病來得蹊蹺,畢竟出事當時楊光也在船上,而且按照烏那格的說法,楊光似乎過去底子就不幹凈,那麽他的嫌疑就更大了,現在人瘋了,我們沒辦法查,只得去港口找其他人問有關他的情況。

九點半出頭,我們回到沈家門港口,這時候基本上早市的魚都已經給大排档拉走的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幾個漁戶的船前頭還擺著筐子,像是也沒指望能賣出去,所以不怎麽吆喝,就放在那兒做隨緣買賣。

我想到那天楊光開船之前,周圍有幾個漁戶對他投來古怪的眼神,明顯是知道些什麽,我本想上去問問情況,結果烏那格拉住我,笑道:“馮大哥,你直接問這種事情人家肯定有忌諱,我們那邊拉活兒上來還要說吉祥話的,這種事情你這麽耿直不行。”

趙大有翻了個白眼:“你行你上,要不別逼逼。”

“我就當你是誇我了,趙姐。”

烏那格脾氣很好地沒生氣,走到原先楊光船停的位置附近,我還在想這次他要用什麽花招,結果這小子肩膀忽然一塌,只用了我看得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就這種仿佛北影出身的演技,我會被騙也實在算不得什麽。

烏那格哭的聲音很大,很快周圍的漁戶都被引了出來,他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個大學生的年紀,幾個漁民家的女人都被他這個樣子勾得母性大發,上去圍著他噓寒問暖。我從小練武不光視力至今是1.5,耳朵也比一般人靈光些,他們那邊說的話趙大有雖然聽不見,但我倒是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烏那格手裏拿著至少三個人給他的餐巾紙抽抽搭搭:“謝謝.......謝謝你們。”

我一聽他的聲音,又變成了最早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那種結結巴巴的普通話,猜到他要玩什麽把戲,就聽幾個女人關切地問道:“怎麽啦小夥子,哭成這樣,你一個人來的?”

“我,我昨天給了,這邊一個大叔錢,讓他帶我出海的。”

烏那格一個勁兒的吸著鼻子,他眼巴巴地看著原來楊光那艘船停的位置:“早上我來,他,他電話不通,但是我錢已經給了。”

“他在幹嘛呢?”趙大有在我旁邊看默劇,滿臉莫名其妙地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

我嘆了口氣:“賣拐。”

那邊烏那格哭訴完楊光坑他錢要帶他出海,結果臨到頭又放他鴿子,幾個女人都顯得義憤填膺,其中一個穿紅棉襖的大媽罵道:“小夥子你呀,就不該找那個姓楊的,我們這兒沒人敢租他的船,這個姓楊的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前把他老婆眼珠子都給挖了,這種人我看就該槍斃,早幾年判的輕,我們這邊看到他都是繞著走的。”

挖人眼珠子?我一口口水差點沒嗆到,烏那格表現得比我還要誇張,睜大了眼睛,戰戰兢兢道:“挖,挖誰眼睛?”

紅棉襖繼續罵:“可不是嗎?十幾年前的事了,這個姓楊的就是個瘋子,我老公說,他二十多年前魂就給大魚吃沒了,回來之後整個人瘋瘋癲癲的,還一個勁兒要往海上跑,我看啊,早晚得死在那兒。”

另一個燙泡面頭的阿姨無縫把話接過來,恨鐵不成鋼道:“小夥子,你是真的不該找他的,他開船也不吉利啊,二十多年前,就那年大魚鬧騰得厲害,海上頭出了好幾件事,裏頭就有他,出去一船人,回來就剩一個了,而且腦子也不太清楚,跟瘋了一樣。”

烏那格怔怔得看著他們:“他,他是個,瘋子啊?”

紅棉襖嘆了口氣:“可以說是吧,剛回來那會兒已經認不清人了,他家又困難,後來還是大家夥兒看他老婆一個人怪可憐的,一起出錢給他看的病,還送去什麽合資的醫院呢,結果哪能想到,這個姓楊的病好了,回家之後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老婆眼珠子給挖了!第二天鄰居聽到他們家有人在哭,跑過去看,那叫一個慘,他家婆娘滿臉都是血,疼的在家裏滾來滾去,結果那時候他人呢,居然出海去了!把老婆眼睛挖了,第二天一早還直接出海,你說這什麽人呐。”

“那,後來呢?”烏那格結結巴巴地問。

泡面頭估計平時和紅棉襖是老姐妹,一圈人裏頭就聽她們兩個人在說話:“後來還能怎麽辦?報警讓公安來抓唄,也不知道怎麽的,好像是因為他精神有問題,最後也沒判幾年,後來又出來了,但他婆娘就慘了,還沒熬到他判刑就跳海自殺,這個姓楊的父母也是臉上無光,在他坐牢那兩年都得病死了,等他出來的時候,家裏已經沒人了。”

我哪能想到這個楊光居然還是個有前科的,之前楊隊長也沒和我們說,大概是怕嚇到我們,聽到這兒我心裏不禁感到一陣後怕,又聽紅棉襖道:“前段時間還有一夥人租他的船出海,聽說後頭也是都死在海上了,真是服了,找誰不好要找這個閻王爺。他放出來之後我們這邊人都不想和他說話,後來他沒辦法,只能在岸上賣泳衣騙騙外地人,有了一點錢就要往海上跑,也不知道圖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