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落水

淩晨打了一場雪仗, 很少生病的沈葭竟然患上了風寒,一夜之間病來如山倒,發了幾場來勢洶洶的高燒,嚇壞了謝府一幫人, 急忙請來大夫, 藥材流水似的往浣花小築送,謝老夫人更是一天派人來看七八次。

懷鈺愧疚不已, 白日院子裏人太多, 他擠不進腳,只能在夜裏守著。

沈葭半夜醒來, 見他坐在床邊的腳踏上,長手長腳地蜷在一堆, 像一條忠誠的狗, 困得趴在床沿睡著了。

沈葭推醒他,他擡起頭, 睡眼惺忪地問:“要喝水嗎?”

說著就要起身要去倒茶,沈葭拉住他:“不用,你睡上來罷,別睡地上。”

懷鈺已經徹底清醒,猶豫道:“我怕吵著你。”

“不會, 沒你我睡不好。”

沈葭往裏面挪了一點,讓出位置,掀開被子。

懷鈺只得將外衣脫了, 穿著一身雪白中衣上床,被窩裏很暖和, 沈葭靠過來,抱著他的脖子, 腿架在他腰上,因為發著燒,她渾身燙得似個火爐。

“你想那個嗎?”

沈葭閉著眼,聲音因為高燒變得嘶啞。

“……”

懷鈺遲疑地看來一眼:“現在?你還病著呢。”

沈葭忍不住想笑:“我知道,我就是說說,不過你能別抵著我了嗎?”

懷鈺臉色緋紅,他就是因為這個才不想上床的!

“你……你別管它。”

沈葭笑著睜眼,擡頭看著他問:“我幫你?”

懷鈺蒙住她的眼睛:“你哪兒來這麽多話,快睡。”

沈葭聽他的話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懷鈺都以為她睡著了,她又小聲嘀咕:“我這不是看你憋得太厲害了嘛。”

懷鈺咬她耳朵:“先欠著,等你好了再說。”

病去如抽絲,等沈葭完全好起來,已經出了正月,待她一好,懷鈺就迫不及待帶她去院子裏練拳,說要給她強身健體。

沈葭之前就纏著他要學武功,但他一直不肯教,這次竟然主動提出來,她求之不得,學得很積極,但她打著他教的拳法,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想什麽呢?要專心。”

懷鈺將她抱在懷裏,手把手地糾正她的姿勢。

他寬大的手掌就貼著沈葭的腰部放著,源源不斷的熱度隔著衣料傳來,實在令人無法忽視,沈葭忍不住扭頭道:“我懷疑你就是為了吃我豆腐,什麽學拳,都是借口。”

“怎麽吃?這麽吃?”

懷鈺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正好撓到癢癢肉,沈葭腰一縮,發出一聲爆笑,急忙跑開,又被懷鈺撈住,急得她大叫:“懷鈺!你再撓我!我就惱了!”

“你惱罷。”

懷鈺往手心呵了口氣,又去撓她咯吱窩。

沈葭笑得喘不上氣,身子扭成麻花,進院的觀潮見了這幕,急忙避到門外。

沈葭拍打懷鈺的手:“別鬧了!觀潮找你來了!”

懷鈺早就看見了,便停下呵癢的手,揚聲問:“什麽事?”

“殿下,七爺找。”觀潮立在門檻處道。

“舅舅找你做什麽?”沈葭一邊整理衣裙,一邊問。

“估計是喝酒。”

上次那兩壇女兒紅,他和謝翊只喝了一壇,約好另一壇下次再啟封。

他偏頭問沈葭:“你要去嗎?不過你病剛好,不能喝酒,只能在旁看著。”

沈葭搖頭:“我不去,你去罷。”

懷鈺便親她一口:“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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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綠猗園,謝翊果然是找他喝酒,已在竹林茅舍擺下酒具。

懷鈺坐下,謝翊擡腕替他斟了杯酒,十八年的女兒紅,酒液清亮,能照出人影,味道醇香,令人口舌生津。

謝翊調侃道:“近日樂不思蜀了?連院門都不出一步。”

懷鈺敬他一杯,臉頰滲出點薄紅:“舅舅,你就別打趣我了。”

“不是打趣,恐怕你該回去了。”

謝翊從袖中抽出一封黃綾覆面的信,道:“今日剛到的,這是第幾封了?”

懷鈺接過信,果然又是聖上八百裏加急催他回京的信,信中還要求南京水師營護送他返京,說是護送,恐怕行的是看守之職。

謝翊道:“再過一陣時日,運河解凍,你們也該上路了。”

懷鈺將信放在竹桌上,也不言語,悶悶地喝了口酒。

謝翊看出他心中煩悶,便開解了一句:“你既出身王侯世家,欲得其位,便承其重,這輩子就不要妄想自由了。”

懷鈺喝著酒,不屑一顧地道:“王爺又如何?我寧願是您手下的一名夥計,至少想去哪裏去哪裏。”

謝翊擡眸看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是商行裏的夥計,只怕我不會將珠珠嫁給你。”

懷鈺開懷大笑:“說的也是。”

二人喝光一壇酒,懷鈺回去時,已有些醉意,觀潮攙扶著他,二人路過海棠塢,門子裏突然沖出來一個小丫鬟,將懷鈺撞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