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賦異稟

時光匆匆,三日過去。

北方雪災連綿,天寒地凍。

南方的春天,卻是來得更早了一些。

還處於正月,不知哪裏來的一股暖風,吹得人醉陶陶,薰薰然。

仿佛忘了前些日子還冷得直打哆嗦。

河邊的柳樹又吐了點新綠,路旁野草也悄悄探出了頭。

給這片無情的冰冷的城市,增添了些許生機。

所以說,有錢人和窮人的生活是絕對不一樣的,看到的世界也絕不相同。

明明是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年節時分,前些日子幾人淒淒惶惶,生恐凍餓而死,悄無聲息的爛臭在破爛的土地廟裏。

而現在,卻是可以住上寬敞的院子……唱完曲歸來之後,還可以數數銀子,買來肉食酒菜。

放開肚皮大吃大喝。

沒事的時候,還可以練一練家傳武藝……

這種美好的日子,似乎會一直延續下去,他們會過得越來越好。

但是陳平知道,這是錯覺。

當苦難還沒真正到來,還能活得下去,多數人都會暫時舔舐那虛幻的蜜糖來麻醉自己,忘掉生活的艱辛。

而真正有志之士,就絕不會如此。

就如拉著架勢,站在院中李樹旁邊的左斷手……

他以鐵刺為劍,一劍劍貫注全身力氣刺出,直至額上冒出大顆汗珠也不停下。

其實,左斷手才是最努力的那個,看得出來,他既沒有傳承,也沒有際遇,只是以最樸實最癡傻的方式,練著自己的武學。

練的,就是快,準,狠。

憑借的還是心中的一股殺意。

就這麽天天月月年年,一直練下去。

說不定,有那麽一天,還真的能給他練出一點名堂來。

陳平沒有出言指點……

事實上,左斷手也不需要指點。

他全部精神,全部氣血,凝注在那一刺之中。

這或許已經成為他的精神信仰,或許,是借著練習,在懷念著自己死去的父親。

世上道路千千萬,走通走不通,僅需要一點點運氣而已。

陳平收回目光,不再多看,專心致志的走著自己的圈子。

左圈圈,右圈圈,上圈圈,下圈圈。

八卦掌功沒有別的竅門……

到了大成之後,骨節堅硬如鋼,細密緊實;大筋貫通全身,隨手發力,打得空氣“崩崩”作響。

之所以還一直練著套招,擺著架式,是因為,陳平想要把自己身體每一寸肌膚,每一處筋骨,全都打下烙印。

拳法這東西,不管是“精通”,還是“大成”。會了是一回事,能完美的用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為什麽有些人拿江湖上的普通長拳,都能打出絕世武學的威力,變招應招如羚羊掛角,妙不可言。

而另外一些人,就算練成了絕世武學,打起來也是束手束腳,真遇上高手了,就不堪一擊。

這其中,真正的區別,除了天賦之外,就是勤奮。

練到本能,練到骨子裏,練到靈魂中。無論什麽樣的攻擊,都能不通過腦子,隨機應變,隨勢而變。

一動腦瓜子,你就輸了。

變生肘腋之間,哪裏有那麽多時間,給你想一想。

武者修為達到高深處,出手就在十分之一秒,甚至百分之一秒之間。腦子轉得再快,想一下再應招,想得過來嗎?

所以,手比腦快,對武者來說,並不是貶義詞,而是褒義詞。

一直練了整整兩個半時辰,直到天色漸晚。

練得氣血滾動如珠,筋絡柔軟如綿。全身上下,感覺幾乎成為一塊經過千錘百煉不斷錘打過的熟鐵,他才緩緩收式,吐出一口帶著濃濃腥氣的濁氣。

這時候,本來幹燥潔凈的肌膚之上,冒出大顆大顆熱汗,仿佛突然從水中鉆出,從頭到腳,全都打濕。

“七哥的腿這是大好了?”

花臉兒面上帶著欣喜笑容,手拿一塊軟帕遞了過來。

這是用來擦汗的。

她總是會在最合適的時候,出現在最合適的地方。

“那三粒藥很不簡單,你都說了,連藥鋪都沒得賣,是很珍貴的寶藥,有這效果也不意外。”

玉參丸的來歷,陳平只是告訴花臉兒,說是從閻老大、張大胡子他們的“遺物”中發現的。

與那些金銀手弩一起。

並沒有真的把伏波仙子的事情說出來。

這事著實解釋不清,也不能說給別人知道。

他反而是真的想要問問,這個對江湖典故了如指掌的“武林小迷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與那伏波仙子什麽關系。

可惜沒法問,違背了“隱藏身份”的原則。

旁敲側擊問過花臉兒……得知伏波仙子十三歲成名,九霄琴名動天下,卻一直孤身一人,四處漂泊。

哪裏來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