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摘桃子

“這樣也可以？”

楊豐一臉震撼地聽著齊泰等人編出的新版皇家秘辛。

當然，可以理解。

只能說他們被逼的真正開始動腦子了。

而且這是一種很聰明的做法。

因為他之前在山西的折騰，雖然的確可以說完美收場，但卻讓大明的人心長草，這兩年山西發展極快，工商業堪稱爆炸式增長，短短兩年就已經讓他原本賠錢的包稅，接近於維持收支平衡。山西士紳雖然被迫分了田地，但靠著工商業，卻開始了更大的快樂，一座座工廠在自由資本主義的狂歡中建立起來。

而邊鎮的軍需，也給他們提供了廣闊的市場。

武器彈藥軍服鎧甲乃至糧食罐頭源源不斷生產出來，通過那條已經接近於完工的木軌，運輸到大同，朔方甚至遙遠的燕然和瀚海。

連北庭和安西都有。

這本來就是晉商主要的貿易路線。

只不過過去蒙古沒有臣服，所以朝廷禁止向漠北輸入物資，但現在隨著蒙古各部臣服，正好給晉商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完全就是狂歡一樣。

其他各省尤其是江浙等沿海省份哪個不羨慕？

那些士紳哪個不想？

但朱元璋活著的時候，他們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著，看著海外的金銀源源不斷流入銀行，而他們放個高利貸都能被抓到錦衣衛的詔獄裏。同時守著他們那些原本可以用來種植各種經濟作物的土地，只能在那裏種不值錢的水稻，而且還得忍受朝廷的各種工商業限制。好不容易熬到朱元璋死了，沒想到朱允熥居然變本加厲，連他們最後賴以進身的科舉都要改革，而且還要下西洋，以堂堂皇帝之尊與民爭利。可想而知浩浩蕩蕩的艦隊南下，帶回的海量貨物會把士紳手中掌握的貨物，價格打到多麽可憐的程度。

胡椒？

人家一支艦隊南下，一次能拉回幾百萬斤啊。

都不用采購，搶就行。

這種情況下如果以朱元璋遺詔的旗號，奉朱允炆為吳王，然後以吳王這個旗號行事實上的割據，那豈不是想怎麽玩都可以？

寶鈔？

可以自己開銀行啊！

這其實是個好東西，士紳們都承認銀行加紙幣是一個很好的設計，畢竟宋朝時候就有了，他們只是無法忍受自己不能也開銀行而已，如果朱允炆割據江浙，那不就可以自己開銀行了嗎？

同樣也可以自己出海貿易，直接在海外賺大錢。

也可以解除榷茶等禁令。

甚至鹽業都可以放開。

……

一切都可以放開。

八荒鹹歌盛世啊！

但是……

“你還不管？”

劉姐好奇地說道。

這可不是藩王搞事，這是要推動士紳們，幹脆在大明搞一場制度上的洗牌，反正朱允熥的皇位極正，大家想在這方面做文章是不可能的。既然這樣那就幹脆繞開皇帝，藩王當然喜歡割據，士紳同樣也喜歡割據，反正朱元璋的分封，已經給他們把基礎打好了。

他們只需要打敗皇帝，逼著皇帝承認就想。

再說又不是沒給皇帝留。

哪怕一個藩王一個省或者都指揮使司，也依舊還有好幾個根本沒有藩王的省，哪怕把蘇松常三府變成吳王封地，皇帝依然還有直隸的其他各府以及江西福建廣東這些根本沒有藩王的省。反正江山是大行皇帝打下，他作為繼承人得最大一塊，其他子孫各得一塊也很合理，更何況以後大家還是要尊他為皇帝的，他有個皇位難道還不夠嗎？

“不急，先看他們耍耍，再說我也沒必要為朱家維護他們的皇權。

老朱的一些設計是對的。

但又不是全對。”

楊豐說道。

他為什麽要插手？

他又不是朱家的孝子賢孫，更沒有義務給朱家皇帝維護皇權。

就看著他們鬧，鬧到差不多了直接摘果子，然後在老朱目前制度的基礎上進行改革，比如衛所制度注定要崩壞的，為什麽不改一改，比如幹脆搞預備役。比如老朱在限制土地兼並上的確做了很多，但明顯還不夠，所以幹脆國有化加永佃制，以後不準交易。至於新增人口，就近有荒地的去開荒，沒有荒地的向外遷移，不想開荒也不想遷移，那就去工廠做工去當兵去做生意。

得逼一逼。

老百姓不逼是不會往外走的。

總之那些士紳們都敢搞大的，楊大使為什麽不敢？

不過前提是鬧起來，鬧到無法收場時候，只有那時候，他才能以裁決者身份介入摘桃子，但現在這好戲才剛開始呢！

“那你想沒想過，無論皇帝贏了還是藩王贏了，他們歸根結底還是一個朱家天下，不管朱允熥朱允炆還是朱棣都要維護朱家天下，有些根本性的東西是不會受你蠱惑。而且朱允熥現在明顯要擺脫你，他已經是皇帝，不需要再有一個告訴他該怎麽做的，小公主多次向他提議，讓他先哄著藩王們和談，然後等你回來。但都被他拒絕，他不需要你了，如果你回去解決了這場混亂，那他這皇帝算什麽，甚至朱元璋調你去海上的真相，他應該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