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 再戰

東側山坡的戰鬥只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在火銃和火雷輪番攻勢下,五千輕騎竟被一千步兵輕松戰勝。

望著被圍困在中央的殘存戰力,符陵隨手拿起一顆火雷走上前,朝手握長槍的少年道:

“賢侄,我與司馬兄好歹相識一場,不想就這樣讓他絕了後,你不如早些束手就擒,以免傷了和氣。”

“呸,你這亂臣賊子,怎配與我父親稱兄道弟?今日我就算是死,從這山上跳下去,也絕不會投降。”

“就算不為你爹著想,你也得想想自己的部下,他們如此信任你,你卻帶他們走上了一條死路,這樣對得起他們遠在家鄉的妻兒老小嗎?”

少年聞言回頭看向手下,他們一個個顫抖握著刀,顯然非常害怕,並非人人都是忠君愛國視死如歸的忠烈之士,他們有的為了口吃的投身行伍,有的則是犯了王法被發配軍中。

大多數人直至戰死都沒見過自己拼了命保護的皇帝,天子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們也不在乎誰去坐皇位。

司馬澄光猶豫片刻,最終握緊手中兵器道:

“不行,我若降了,父親此戰必敗,我司馬家將永世背負罵名。”

“你降與不降,這罵名都背定了。”

符陵微微一笑,掌心火雷直接丟出,連同少年在內的殘余將士趕忙撲倒在地,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爆炸,再擡起頭,上方已經架滿兵刃。

“將司馬小將軍綁好,留下一隊人看守,其余人隨我馳援王爺。”

符陵吩咐一句,帶領數百人向山腳奔去。

下方不知何時已集結了近萬兵馬,這些是他事先留的後手,本以為會是一場慘戰,不想對方竟如此輕視自己,只派出了五千輕騎。

少年看到這一幕,心中那點不甘隨之散去,他太輕敵了,這一戰無論如何都會敗。

……

司南府城外,炮火漸消,緊接而來的是白刃戰。

司馬寬尚未集結隊伍,烏王便攜七萬人馬沖出城,殺了他個措手不及。

王移旌可領兵三萬,這次卻只帶了三千,他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任務——拿下敵軍統率,能活捉再好不過,實在不行,斬下頭顱亦可。

烏王行伍出身,對敵人沒有半點婦人之仁,天下間除了王妃,再沒人能令他束手束腳,哪怕是王移旌與關昌盛,關鍵時刻也可成為棄子。

作為與烏王結識更早的謀士,關昌盛早就看透了這點,因此才會說“自決定之日起就做好了身死準備”。

戰場上,猛士在前,謀士在後,王移旌、烏王等人沖入敵陣砍殺,老儒生常石義與年輕智囊關玄宰站在思南府城頭,登高望遠。

兩人就眼前形勢進行了一番分析,最後一致認為只要山坡上的符陵取得優勢,此戰便沒了懸念。

讀書人之間談話,不論灑脫拘束,總免不了幾分酸腐和老生常談,不過不必擔心對方像武夫那樣動不動就出口成臟,說些煞風景乃至揶揄人的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常石義捋須看向遠方,突然問道:

“關先生,你覺得王將軍此人如何?”

“這……”

關昌盛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作為烏王謀士,軍中人多多少少都要給他幾分面子,唯獨王移旌除外。

這個年紀與自己相近的年輕人似乎誠心跟他作對,每次聊不到幾句就要給人難堪,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想開口罵娘。

思索片刻,儒生如實道:

“倘若當著王爺的面,關某還會誇他幾句,在老先生面前,就無需藏著掖著了。王將軍此人,才能兼備,可堪大任,唯獨做起事來讓人捉摸不透,甚至有些……”

說到這,他停頓下,想找個詞形容對方,可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並非他才疏學淺,而是每一個都有辱斯文,最後還是常石義不避諱道:

“那小子有時確實挺混蛋。”

見年輕人面露驚訝,老人笑笑道:

“放心,這話就算傳到他耳朵裏也沒什麽大不了。”

老人活了幾十年,看人功夫還是有的,除了大是大非,其余事王移旌一向不會太過計較,這點倒是與尋常武夫並沒兩樣。

作為軍師,老者沒有替自家將軍說幾句好話,反而罵出了關昌盛都不好意思說的穢語,由此可看出,那年輕人究竟有多招人恨。

大概半個月前,王移旌帶兵連破數座府城,烏王一高興,賞了筆銀子。

王將軍講義氣,將錢財全拿來犒賞士卒,酒肉香氣彌漫軍營,令其余各部好一陣眼熱。

對於位居首功的軍師,年輕人格外照顧,特地從青樓找來三五個美嬌娘,一股腦全推到了對方營房裏,完了還不忘反鎖屋門,害得老人差點晚節不保。

那一晚,老軍師給幾位姑娘講了整宿經史子集,次日房門打開,有兩名女子當即從了良。